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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村殇 (1人在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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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娣听了,生气道:“你不是重男轻女吧!”沈有说:“是啊,赵艳珍是个不错人选。”
李招娣盯了一眼沈成:“你今晚怎回事,说她好,却不同意她当人选。不知你是什么想的。”
沈大炮说:“是啊!是不是说她是沈卫雄的人马?”
沈成望了一眼李深说:“村委会的成员,必需是要有正义感,做事公平,公正,有经济管理能力的人,才能带领全村社员勤劳致富,才能过上好日子。” 沈成顿了顿:“赵艳珍不是不具备这种能力,但是,还有比她好的人选,我们就不要错过。”
李招娣问:“这个人是谁?”邹大海也急问:“是谁,你就快说嘛。”
沈成看看大家,不紧不慢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人就是沈有,不错吧!”
“我,不成了,还是赵艳珍好。”沈有摇摇头。
李深暗暗称奇,沈成想的法怎跟邹兴提的人选一模一样。李招娣听了,也点了点头:“嗯,沈有也是不错”。
沈大炮说:“这样,村委会不是清一色男的,计划生育工作谁去做。”
沈成说:“只要我们选出了好班子,今后的工作就好办。”
“成叔,你这是赶鸭子上架――来硬的,我怎能担起重任。”沈有还是不同意。
邹大海说:“阿兴对人选怎安排的。”
李招娣说:“打电话问问他。”
李深说:“那么晚,不用打扰他了。他提议的人选跟成叔的相同。”
大家听了,一楞。特别是沈炮,更加不解,赵艳珍跟他是同学,又是旧情人,怎不同意她当委员,重用沈有?
大家走后,剩下李深沈有跟沈成夫妻四人,沈有问:“成叔,你跟兴哥商量好的啦。”
沈成说:“我们没有定过人选。”“那你俩想法怎么一样的。真的,我比不上赵艳珍。”
“你不要推诿了。村委会成立后,工作很艰巨,情况很复杂。决定一件事,必须经过党支部,村委会讨论通过。我们现在不知赵艳珍的思想动向,但他同沈卫雄工作多年,有些事就是支持我们,也不敢当面反对沈卫雄。以后表决什么事,她占了一个名额,村委会成了2比一。加上支委会,就是四比二。沈卫雄就占了优势。以后很难开展工作。”
沈有问:“她不是村委委员,也是三比三,也相持不下。”
沈成说:“这时,代表就起作用了,重大事情,要通过代表表决。”
沈有听了,吐吐舌头:“这里那么多学问?”李深接着说:“还有更复杂的呢?你们认为兴哥受伤了,在家里睡大觉啊。这是麻痹那‘南霸天’个沈卫雄,这些情况,我们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兴哥怀疑,交通事故是人为的。你们不知道,当晚,他在邻镇的超市,也被人放火烧呢。”
“什么?他的超市也被人放火烧,损失严重吗?”沈成焦急问。
李深摇摇头:“没事,兴哥说,当晚有人发信息给他,有所准备,才没出大事。”
“发信息?发什么信息?”李招娣急忙问道。
“九点钟,不知谁给他发了短信,要他注意人身财产安全。谁知,十点钟就出事了。这次发信息,跟上次发信息是同一人,但兴哥也不知他是谁。”
李招娣听了,心里想着: “艳珍这丫头,真是太害羞了。”
沈成说:“这个人肯定熟悉我们的情况,但他为什么不敢露面呢。”
“兴哥要我们保密。他嘱咐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成叔,看来选举有一场恶战。”
李招娣问李深:“阿兴受伤,艳珍去探望过吗?”
李深点点头:“去了。那天中午,月娟、艳珍,姑妈三个女人,争着要给兴哥喂饭。我当时想,谁有了病,如果有那么多靓女争着喂饭,不知多么幸福。”
“你真是,有病你都眼红。”李招娣骂道。
“最后,两个靓女争不过姑妈。姑妈还嘱咐艳珍,叫她不要经常接触我们,怕沈卫雄他们知道。”
李招娣听了,心里一阵内疚,自己刚才还力挺赵艳珍当委员呢?要是这样,反而害了艳珍。丽华姐肯定知道了赵艳珍跟沈卫雄的关系。她不禁又为赵艳珍担忧。看来,邹兴当上当不上村委会主任,她都没有好日子过,她不禁暗自叹息。
李招娣的表情表化,李深看在眼内。他暗想:赵艳珍怎么啦,姑妈跟成婶都好像特别关心她的?
 
第十章 海选风云



大海是翰浩广宽、无边无际的。她有博大的胸怀,有温柔的平静。但是,有时又惊涛恶浪,大浪涛沙。人海也同大海一样,人群中有左中右,有好有坏。但是人多推墙倒,人多力量大,
因此,人可以拥护一个政权,一个朝代,同样也可以推翻一个皇朝,建立新政权。毛泽东曾说:“人民,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党,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未,中国××党又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进行了一次伟大的民主革命。广大农村基层干部实行民主选举,打破了基层领导任命制度。这场伟大的民主改革,得到了九亿多农民的支持和积极参与。

在这次民主选举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海选”。
“海选”即是没有候选人的投票选举,其操作一定要按正式选举的规程进行。即首先由村民选举委员会公告“海选”的目的、日期、地点、投票起止时间、开票时间、地点等。“提名表”上只有主任、副主任、委员的职务,没有姓名。
海选,涉及了农村中的每家每户,每个18岁的公民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在农村,一些地方选举渗透了家族、地方黑势力、帮派的斗争,情况十分复杂。有些地方的选举,还发生了镇政府官员与管理区干部勾结,弄虚作假,欺骗群众。
这次民主选举是否公正,合法,是否真正达到民选的效果,这决定于村民选举委员会。
凤米村的村民选举委员会,由邹兴李深两人主持。选举工作按照《选举法》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但是,有了公平公正的选举委员会,也不是等于凤米的选举工作就一帆风顺了。

凤米村,曾经发生过一次由村民投票来决定村中大事。那是在解放前民国时期,为了确定那个姓氏是凤米村的主姓,三大姓氏长老召集全村村民进行投票。
凤米村由三大姓领统的大村。沈姓、邹姓、赵姓是村中的大户,最早落户凤米村。李、杨、黄、钱等姓是以后迁居而来。
凤米村三大姓中,人口最多是沈姓,然后是邹姓、赵姓。
凤米村的祠堂座落在村南。祠堂正面有村主、地主、天神的神位。两边墙壁刻画着沈、邹、赵三大姓的族谱和发展历史。

解放前,三大姓长老曾因谁是村中大姓,互相争论,并要定出个“主姓”,领统全村。
据长辈说,每个姓的长老都从自己姓的起源,人才、对国家的贡献来演说,并要立自己的姓氏为主姓。
据族谱记载,沈姓在西周初期有子爵沈子国,春秋战国时期有沈郢,其后代沈逐、沈遵、沈靖均是朝庭大臣。沈氏在战国时期,主要是在今日河南,湖北发展繁衍 。
唐朝初期,沈氏就随流入福建、广东、台湾及移居海外。
北宋时期,有科学家,政治家了沈括,是翰林学士,参加过王安石变法运动,驳斥辽国争地要求,加强对西夏的防御。在物理学方面,沈括发现了地磁偏角的存在,在地质学上,他首次先提出石油的命名。并著有《梦溪笔谈》,内容涉及天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质、气象、医学、工程技术、文学、史事、音乐和美术等,是古代科学名著。
二千多年来,沈姓子孙自强不息。各个朝代,沈氏都有为中国的发展、进步与繁荣做出了卓越贡献的英才。
在百家姓中,沈姓虽然是第37位,但沈姓人氏在凤米居住最早,他们的祖宗从广东梅州迁来,已有近1000年。人丁众多,是凤米的元老,应为凤米第一大姓。
但是,赵姓长老却不服气,他们说赵姓是国姓,应该是大姓。
 
但是,赵姓长老却不服气,他们说赵姓是国姓,应该是大姓。
在宋代编写的《百家姓》中,赵姓列为全国首姓,是国姓。但实际上,在中国百家姓中位于第七。
赵姓原出自赢姓,形成于西周时期,祖先是伯益,具体始祖是造父。其后代赵里子联合韩氏、魏氏两家灭掉晋国。建立赵国,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赵国先建都晋阳(今山西太原),后迁都邯郸(河北)。
赵氏早期主要是在南方发展繁衍。
秦代,赵佗任南海郡龙川县令,后为南海尉。在秦末时期,兼并了桂林、南海、建立南赵国,汉商祖十一年受封为南越王。从此,赵佗的子孙,繁衍于广东、广西、福建一带。
由于秦汉以来,尤其唐宋以后,赵氏遍布江南、岭南各地,加上南宋赵氏政权,统治滩河,秦岭以南的半壁河山长达150多年。
赵姓为国姓。为巩固政权,皇帝常赐身边的文臣武将为赵姓。因此,赵姓在南方中所占比例较高。
从清朝康熙年间开始,闽、粤赵氏有人迁居台湾,及移居欧美,东南亚的国家和地区。
在中国历史上,赵氏最显赫的时期是宋代。公元960年,赵匡胤陈桥驿发动兵变,建立政权,高号宋,首都在河南开封。称为北宋。南北宋朝统治三百多年,结束了安史之乱以来的混乱局面,使农业生产不断发展,工商业、城市经济日益繁荣。
赵氏对中国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有突出的贡献。
凤米赵姓人氏,是唐朝由福建迁来的,至今以有500多年历史。所以,赵氏长老认为,赵姓曾是国姓,应该是凤米的村主。

而根据邹氏族谱及有关资料记载,邹氏发源地是今日山东省境内。秦汉时期,有邹氏迁至范阳(今河北定兴县)后发展成为望族。西汉以后,范阳邹氏逐渐南迁至河南邹坊,繁衍成一个大聚落。
东晋十六国时,由于战乱,中原土族大兴南迁,邹氏有一批人随之渡江,定居于今江苏、浙江,安徽、江西一带。唐初,陈政、陈元光父子奉命入闽开辟漳州。邹氏将佐随便从前往,落户福建。北宋已有邹异居住长乐(今广东五华)。南宋时,邹氏已在广东梅州、大埔等地落户。邹应龙的子孙曾分居住粤桂等地,后来广东、福建的邹氏多人移居新加坡台湾等地区。邹姓早期代表人物是战国时期邹忌、邹衍 。
邹忌曾被任为相国,并称成候。邹衍为哲学家,主张时世盛衰兴亡皆与金木水火土五行为转移,游历各国。
邹氏在各时代都有杰出的人物。明代有学者邹守益,名儒邹亮,以敢言著称的名臣邹元标。清代有科学家邹伯奇,精天文历算,所著《格术扑》,是一部比较完整的几何光学著作。现代有著名新闻记者、政论家,出版家邹韬奋。
邹氏对中国的文明与进步,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但邹姓在百家姓中排名67位,排在赵沈之后。
凤米邹氏祖先由长乐(广东五华)迁来,只有400多年,所以其人丁也比沈、赵姓少。
凤米村赵、沈、邹三姓长辈摆族谱,比人丁,比贡献,但谁都不服气。按对国家的贡献以及姓氏排位,均是赵姓居首位。
但沈姓长老就是不服,说这是选凤米村的村主,不是选国姓,要讲贡献也是对凤米村的贡献,而且沈姓人丁是全村最多,因此,凤米首姓非沈姓莫属。
三姓长老相争了一天一夜,大家都不服,最后决定,由村民推举。

由于沈姓人多,而且各姓的地民都是投自己的姓,所以,全村村民投票的结果,被沈氏摘冠,赵姓屈居第二,邹姓排第三。
以后,凤米村长由沈姓人担任,村中大事都是沈姓说了算。
凤米村祠堂里墙壁上刻着的族谱,见证了凤米村的整体变迁,也见证了凤米的风风雨雨。
解放后,村干部由政府指派。邹家和主政凤米大队期间,宗族争斗才有所收敛,平静了下来。
现在,农村民主选举,农民凭自己的心愿选村干部,又令一些地方的宗族械斗又有所抬头。
凤米村,现在沈姓占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二。在这次民主选举中,凤米村的村民会不会象解放前那次选村主一样,都是选取自己的宗族人呢?
这几天,凤米村的气氛十分紧张,真是山雨欲来风满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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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兄弟,心急吃不了热馅啊……
 
近来,沈卫雄心情特别舒畅。
他安排在邹兴超市附近的暗哨回报,邹兴伤势严重,在家卧床就医。赵艳珍也说,邹兴把选举委员会的一切工作都交给了李深。
那晚,大家在沈成家商量的人选结果,沈卫雄也知道得一清两楚。
据沈大炮回报,李招娣坚持要选赵艳珍当委员,可能是出于女人的同情心。但是,沈成死坚决不同意。证明邹兴、沈成一直都不信任她。赵艳珍跟邹兴也十分隔阂,连电话都不跟他通。如果这样,选举胜不胜利,自己都可以长期控制赵艳珍。
嗯,自己要改变选举策略,拉笼李深。组成由自己当主任,李深当副主任、赵艳珍当委员。这样选举搭配 ,就可以充分利用沈、赵两姓的优势。他邹兴单枪匹马,怎挡得住他沈、赵二大姓?三人当中,李氏是凤米的杂姓,只有三百多人,干不了什么大事。以后,凤米的事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如果村委会选举失败,最后一关要把好支委会。一定要把沈松、赵艳珍留在支委。主意一定,他六即召来沈松,商量一番,然后给沈平安、沈威、沈大炮等人打电话。要他们全力以赴,做好沈赵二姓宗族的工作。
中午,他打电话给赵艳珍。要她立即赶来管理区,赵艳珍在电话里问:“什么事?”
沈卫雄说:“电话里说不清楚。”“那下午吧,我现在忙。”
“是选举的事,你要回娘家,做你爸妈他们的工作,我们沈赵两姓联壁,一定能够战胜邹兴的。”“我爹妈有他们的想法,我怎能强迫他们。”
“凡事一家亲嘛。亲人的事不帮,帮谁?”赵艳珍想了想:“我考虑考虑吧!”“不是考虑,而是一定要回去做工作。要他们按照我们的竞选方案来选举。”于是,沈卫雄把他的计划跟赵艳珍说了。



中午,沈月娟娘家。
沈月娟父亲沈华盛正在破竹编织竹筐(一种盛装沙虫的竹篮)。
穿错屐还在老远,就向他打招呼:“华盛哥,织竹筐啊?”
沈华盛应道:“春夏季到啦,又是挖沙虫好季节,多织几个竹筐。”沈华盛起身让座,把水烟筒递给他。
穿错屐喷了口烟雾,献殷说:“你真是凤米的沙虫王,你说第二,没有谁敢称第一了。”
沈华盛说:“唉,老啦,没用了。现在,又没有田地耕种,只能靠趁海挖沙虫为生啦。”
两人聊着聊着,穿错屐把话题转到选举上。
沈华盛有文化,又有主见。八十年代,他就培养出了村中首个大学生。
虽然沈月娟毕业后,由于痴情邹兴,辞去城市的职务,回来跟邹兴做生意。但他眼光独到,认为邹兴是条潜龙,时机一到,肯定会腾空而起。所以,女儿提出跟邹兴结婚,他不但不阻止,反而赞扬她的选择。
果然不出所料,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邹兴这个弄潮儿,在商海中捕击,凭他的学识、胆量和诚信的经商之道,在商海中取得了可喜的成绩。邹兴致富不忘乡亲,热心梓情的举动,更博得沈华盛的赞扬。
昨天,他去探望邹兴,翁婿漆足谈心了二个多小时。
沈华盛从邹兴的语气中,知道亲家翁邹家和反对他竞选村委会干部。主要是怕沈卫雄为人奸诈,心狠手辣,不能与他共事。
这次车祸和烧店之事,虽然公安部门未捉拿到凶手,未能判断作案都是谁。但是,沈华盛心里,跟邹家和一样,也认定是沈卫雄一伙干的。
如果真是沈卫雄他们做法,这就太霸道了。在这种法治社会,你沈卫雄还想一手遮天,还想在凤米称王称霸。这样下去,凤米就永远暗无天日了,凤米社员就永远受苦受累,生活没有奔头了?
当天,邹兴把选举计划跟他说出,他十分赞扬,并主动提出做亲家翁的思想工作。
现在,他听穿错屐说起选举的事,问道:“选举怎啦?”
 
“华盛哥,卫雄哥说,一笔写不出二个沈字,大家都是沈氏人,应该为壮大沈姓威力出力,保住沈氏在凤米的领头地位。” 穿错屐说。
沈华盛看看穿错屐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论姓氏宗族?”
“唉,华盛哥,农村跟城市不同,农村永远是宗族的世界,谁的姓大,谁是村中老大。”
“村中老大又怎样?”沈华盛喷口烟,把水烟简递给穿错木履,又埋头织竹筐。
穿错屐抽口烟说:“那个姓是村中老大,那个姓就能发号施令。”
沈华盛抬头望着穿错屐:“平安,大姓的子民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不被其它姓人欺负,做人都有志气呢。”穿错屐望着天空。
“凤米村那个姓氏是大姓?”沈华盛随意问道。
“华盛哥,你不知凤米那姓大?不是我们沈姓,是那个姓?他们赵姓邹姓怎能争得过人我们沈姓呢。”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凤米村是谁主事?”
穿错屐得意忘形说:“当然是卫雄哥啦,这可是我们沈姓的光荣。”他把烟雾喷得老高,把烟筒递给沈华盛。
沈华盛接过烟筒问:“你说,那么多年来,我们沈姓的社员得到了什么好处?”
穿错屐突然觉得话题不对,他被沈华盛用话套着了:“这……这……”
沈华盛抽口烟说:“平安,你说不出来吧!我帮你说。十多年来,我们不仅得不到是好处,而且跟其它姓的社员一样,同样遭到了沈卫雄的惨害。”
沈华盛抽了口烟,继续说:“沈卫雄卖掉了田园,社员得到了多少利益?他沈卫雄房屋建得富丽堂皇,他儿子又办加工厂,钱从那来?还不是我们社员的命根钱,还不是凤米村的祖宗钱。我看他死后,都不敢去见沈氏的祖宗。”
穿错屐说:“华盛哥,你不要把卫雄哥说得那么坏吧!” 。
沈华盛把水烟筒用力往地上一捶,生气说道:“我说他坏?你到村中走走,听听全凤米村的社员是怎样评说他。九伯、八叔,他们不是姓沈吗?但是,沈卫雄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们的生活,关心过他们的疾苦?邹兴虽然是个邹姓人,但他不分姓氏,不分亲疏,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
穿错屐被沈华盛驳得哑口无言。沈华盛继续说:“这么多年来,沈卫雄掌握着集体经济大权,可是,村中的公益事业,他办过吗?建学校,修路,又是邹兴这个邹姓人,捐款支助兴建的。俗话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贤’,如果选真正的带头人,我还是选邹兴。”
深华盛拍拍穿错屐的肩膀:“平安啊,凤米如果还是沈卫雄执政,凤米的社员就没有好日子过。你们这帮人,就不要再充当沈卫雄的走率,做些正经事,为沈姓人积德吧!你看,沈成,他就不分姓氏,只分好坏,你应学习他。”
穿错屐来做沈华盛的工作,谁知反而被沈华盛教育了一番。脸色灰灰的,但他不肯这样放手,得探点有价值的东西于是说:“邹兴自己有几家超市,生意都忙不过来,怎有时间精力来管凤米的事呢?”
“你免操这份心吧,邹兴做事有主见的,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做。”
“听说他出车祸,伤着手,好了吗?”穿错屐试探着。
沈华盛听穿错屐一说,顿时警惕起来,他看了一眼穿错屐,眉头一皱,说:“伤着筋骨,最快都要一个月。”
穿错履假惺惺问道:“是被人拦路抢劫吗?”
“阿兴说,是白粉子作案。”“捉到凶手了吗?”
沈华盛摇摇头:“唉,那么容易,警察查了,还没有结果。”
“现在的警察,都是做样的,没管用。现在的治安差,坏人多,今后,叫邹兴小心些。”穿错屐既遗恨又满意地走了。
 
这晚,九伯正准备在吃饭,口水威提着两瓶白酒进来:“九叔,现在才吃饭。”
九伯看看沈威:“什么风把你吹你的?”
口水威笑容可掬:“九叔,叔侄很久没有聚过,来看看你。”说完把瓶酒放在桌上:“两瓶米酒,不成敬意。”
赵艳玲母亲躺在床上。前几天,九伯请医生给她开了药方,吃了几剂药,她的病情有所好转。现在,她刚吃了粥,躺在床上。
九伯自己一人吃饭,桌上一碟小鱼,一碟萝卜干。他啃口萝卜干,喝几口稀米粥:“我几年没喝酒了,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喝吧!”
口水威说:“九叔,你就别见外,一瓶酒,你就收下吧。”
赵艳珍母亲说:“阿威,你送来酒,我们却没有下酒…酒的菜,你就拿…拿回去自己喝吧。”
口水威说:“婶娘,花生是下酒好菜,你家没有,我明天送来,让九叔喝个痛快。”
赵艳珍母亲对家公说:“爸,无功不受…受禄,我们不…不要别人的东西,咳咳…”
九叔想,口水威从来没有探望过自己,今天送酒,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他对口水威说:“阿威,你今天不只是送酒,还有别的事吧?”
口水威一听,忙说:“九叔真聪明。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老听说民主选举一事吧?”
九伯一听,心中有数:“现在村中乡亲们都是议论这事,很热闹呢!”
口水威小声说:“九叔,卫雄哥很挂念您老。他说今年端午节,要给你们一些困难户发补助金”
“那么好事?看来太阳真是从西边升起了。”
“九叔,很快就选举了,你们都要选卫雄哥。不管原来怎样,大家都是姓沈的,亲不亲,一家亲。”说完,把沈卫雄拟定的名单说给九伯听。
这时,赵艳玲母亲忍不住哭泣说:“孩子他爸死…死时,没钱埋葬,去管理区,求爷爷求奶奶的,都没求到一份钱。我病了几年,也没见谁…谁来关心过,来问寒…寒问暖。鸣…鸣,我们生…生活朝不保…保晚,有上餐没下餐,孩子没钱读…读书,沈卫雄他管…管过我们吗?鸣咳…咳…咳。”
赵艳玲母亲边说边哭,九伯忙端碗米汤过去:“阿嫂,你病刚好点,不要生气,坏了身子。”
口水威也附和说:“婶娘,你不要焦急,卫雄哥真的惦记着你们呢。”
赵艳玲母亲喝了米汤,气顺了,她忍不住道说:“现在选举了,就想起我们,想利用我们,沈卫雄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我们选他,没门,咳…咳。”
九伯接着说:“阿威,在凤米村,谁好谁坏,社员心中有数,你不要来当说客了。”
沈威见九伯死心塌地帮着邹兴,就威胁说:“九伯,现在世道很黑暗。俗语说:‘枪打出头鸟,雨淋出头檐’。凤米村,几十年来,不是卫雄哥说了算吗?那个斗得过他。邹兴父亲邹家和,跟卫雄哥斗了几十年,都败给与卫雄哥。他邹兴有几多斤两,敢跟卫雄哥斗,差远呢。”沈威说到激动,又口水四浅:“现在,谁不听卫雄哥的话。听信邹兴的胡言,就别怪雄哥不给面子。”
九伯眯着眼睛听着,不紧不慢,不坑不卑说:“老了,没用啦,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怕啥?”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孙子着想。”口水威威胁着说。
“××党的天下,还是讲理讲法的,我就不相信,坏人横行霸道,就没人处理。”
口水威见九伯软硬不吃,气愤地走了。
九伯喊道:“阿威,酒,你把酒带走。”
口水威转头,把二瓶白酒拿走,他瞪了一眼九伯:“哼,今后,你们有苦吃。”
走出门口,一只大黄狗躺着,拦住去路,沈威抬起脚,气势凶凶朝大黄狗踢去,大黄狗朝着沈威“汪汪”喊道,摇晃着尾巴,朝沈威直扑过去。九伯忙招喊:“狗,不准伤害人。”
沈威骂了句:“狗仗人势,我定会收拾你。”说完,夹着尾巴溜走了。
 
赵艳珍接到父亲电话,要她回趟娘家。
晚上,赵艳珍买了瓜条(木瓜用白糖制)、冰糖、水果探亲。
母亲见了女儿,十分高兴:“珍儿,来啦。”赵艳珍问:“妈,吃晚饭了吗?”“吃啦。”母亲高兴接过艳珍的礼物。赵艳珍几个侄儿围上来:“姑妈来啦,姑妈好。”
赵艳珍把糖果发给他们:“大家乖,来,吃糖。”几个小孩拿了糖果,欢天喜地走了。
父亲赵富在抽烟,见到艳珍,也很热情:“珍儿,来,到爸这里坐。”
父亲从来没那么热情,今天怎么啦,艳珍心里闷闷的:“爸爸,什么事?”
赵富满口酒气:“什么事,没事就不回娘家坐坐?”说完猛抽口烟,竹节里的水“吐吐”直响。
满屋的酒气烟气,把赵艳珍呛得直流眼泪:“爸,你少些喝酒抽烟,这样对身体有害的。”
“没事,爸身体还棒呢。”赵富问赵艳珍说:“珍儿,你有什么想法?”“什么事?”赵艳珍假装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选举的事。”赵富抬头看着赵艳珍。“选举?爸,你不要赶这浑水。”赵艳珍劝父亲。
“什么浑水,这是关系你的工作问题。”赵富瞪着布满红丝眼睛。“爸,我的事,你不用操心。”赵艳珍看着天空。“不用操心,沈书记都行动了,你却无动于衷。”
赵艳珍赌气说:“他怎样做是他的事,与我无关。爸,那份工,我都不想干了。”
“什么,你不想干了?”赵富瞪着眼睛,冲着赵艳珍说:“那么好的工,你不干,你要干什么?”
赵艳珍脸露无奈之色:“东海无鱼,西海捉,只要肯干,饿不了。”
“你…你真是枉了沈书记一片好心啊。全村那么多人,人家看上你,安排在管理区,舒舒服服,每月拿几百元工资,你却不想干。哼,其他人,巴结他,都争不来到呢!”
赵艳珍越听越生气,她怒气道:“爸,他的为人之道,我比你清楚。”
赵富不想放弃沈卫雄这条财路:“珍儿,沈书记对我们家不错,我们有什么困难,他都肯帮助。这次,他要我联系咱赵姓人,就给了我二百元钱。珍儿,沈书记说得不错,沈赵两姓是凤米的大姓,两姓联合起来,邹姓斗不过我们的。”
“爸,你真糊涂,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是宗族观念。现在,村中并不是象沈卫雄说的那样,沈赵两姓联合。你说,沈成姓什么?不是姓沈吗?沈有又姓什么,也不是姓沈吗?但大家都反对沈卫雄,支持邹兴。就是李、杨等杂姓人家,都是支持邹兴。你还蒙在鼓里。爸,沈卫雄二百元钱就买了你,我说你给人耍了都不知道。”赵艳珍把脸转向一边。
赵富气忿忿说:“是啊,你长大,翅膀硬了,不听爸的话啦。我知道,当年我拆散你跟邹兴。你对我怨恨。但你看看,邹兴一家是三代单传,他父亲是独苗,邹兴也是独苗,到邹兴,又是只生了个仔。这在世上都受人欺负的。你现在,嫁在沈家,人多势众,有权有势,谁敢欺负你。”
“爸,你真是乱弹琴,人家邹兴夫妻是自愿取独生证的,这是青年人的意识。只有小农意识的人,才有多子多福的封建思想。你看,现在一些子女多的家庭,孩子都无钱读书。”
“子女多了,好防老啊”“爸,时代不同啦,你还是旧脑筋。”
母亲怕两人争吵下去,没好结果,忙叫女儿:“你爸喝多酒就是这样,不要怪他。”她拉女儿回到自己的睡房。
父亲在后边喊:“珍儿,你如果不按照沈书记的办,你以后别进赵家大门。”
赵艳珍气鼓鼓地走进母亲的住房,把门“砰”声,反锁着。
 
母亲拉着艳珍的手:“珍儿,知女莫如母,妈知道你的心,你心里还是依恋着邹兴。”
“妈,你胡说,谁牵挂他呢。”艳珍握住母样的手。
“妈知道,这十几年来,你过得很闷,很痛苦,做事也不愉快,在人们面前,只是故作欢颜。儿女是妈的心头肉,妈看在心里,痛在心头。”母亲说着,泪水溢出,用衣抹抹泪。
赵艳珍扯块卫生纸帮母亲抹泪水:“妈,你放心,女儿没事的。”
“当年,妈告诉你,要拴住男人,铁绳麻绳都不如肉绳,你既然没用肉绳缠着邹兴,你俩就没了姻缘。唉!沈强那小子也是不争气,整日花天酒地,结识的猪朋狗友,没个好人。干活的几个钱,也不较他自己花。真是男人最怕入错行,女人最怕嫁错郎。珍儿,你今后日子苦啦。”母亲哭泣着。
“妈,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就象钻板的鱼肉,任人宰割。这次,如果还是沈卫雄当主任,我就不在管理区干了。”“怎啦,你真不想干了?”母亲焦急问道。“妈,跟沈卫雄干事,简直是伴君如伴虎。”
母亲骂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沈书记?真是。”
赵艳珍压低声音说:“妈,沈卫雄很阴险恶毒的,邹兴这次受伤,就是他叫人加害的。””
“什么,邹兴出的车祸,是他干的?这种话,你别乱说,要吃官司的。”
“我亲自听他在电话叫人。”“这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邹兴知道是他干的吗?”赵艳珍摇摇头:“可能不知道。”
“他的伤好了吗?”母亲关心问道。“未好。在卫生院时,我去看望过一次,现在他回家治疗,不知怎么样。”
母亲眼中露出忧愁神色:“你去探望他,沈月娟知道吗?”
赵艳珍点点头:“知道。那天,她跟李丽华大妈都在。”
母亲担心问:“她们喜欢你去探望邹兴?”赵艳珍:“妈,她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大家都很关心我呢。”“是啊,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突然,母亲问道:“听你爸说,沈卫雄叫沈强回来,为他选举助阵,是吗?”
赵艳珍摇摇头:“不知道。沈卫雄不跟我说。”
“沈强也不跟你通话吗?”
“年初到广州时,回过一次电话。最近没有电话。他这种人,回来就惹事生非。”赵艳珍一脸无奈。
“珍儿,俗话说‘嫁鸡跟鸡,嫁狗跟狗,嫁木头,跟水流’。你命中注定要跟他,没办法。珍儿,你就劝劝他,少在外面闯祸,就万事大吉了。”
赵艳珍没好气说:“妈,烂泥扶不上墙,这种人,没药可救的。以前他狗丈人势,打着沈卫雄的招牌,作威作福。这次,我看,大家都不买他的帐。”
母亲问:“邹兴那…那个什么主任,是干什么的?”
赵艳珍嘻嘻笑道:“那是选举委员会的主任,只管选举,其他事不管的。” 母亲听了,欢喜道:“他管选举,你跟他说说,你一定能选上的。”
赵艳珍笑得更欢:“哈哈,妈,选谁,他作不了主,是由社员们自己选的。”
母亲一楞:“什么?这次真是由社员选干部?我认为象以前一样,上头光喊,下边照旧干。”
赵艳珍说:“妈,这次政府是来真的。社员喜欢谁,就选谁。其实,象沈卫雄这种人,早就应该下台了。他不下台,凤米人没好日子过。”她瞟一眼房:“哟,妈,我们别选沈卫雄,就选邹兴当主任。我看,邹兴肯定比沈卫雄强。”
 
赵艳珍说:“妈,这次政府是来真的。社员喜欢谁,就选谁。其实,象沈卫雄这种人,早就应该下台了。他不下台,凤米人没好日子过。”她瞟一眼房:“哟,妈,我们别选沈卫雄,就选邹兴当主任。我看,邹兴肯定比沈卫雄强。”
母亲摇摇头:“被你爸知道,不气死他?”
赵艳珍认真说道:“妈,我跟你说真的,你秘密填票,别人怎知道。”
母亲擢着赵艳珍头颅:“你啊,邹兴给你昏迷药吃,你这样死心塌地为他拉票。”
赵艳珍把手指压在嘴上:“咝,小心被爸听见。”
“唉,珍儿,你也不要跟爸对着干,表面上就听他的,让他顺心。”
赵艳珍沉思一会:“妈,我就听你的,让他放心。不过,对一些明白事理的妯娌、邻居,你也要暗中鼓鼓劲,让他们选邹兴。”
母亲握着艳珍手说:“珍儿,邹兴是个好后生(好青年),你对他有情有义,但是,你俩都是有家庭的人,要对家庭负责任,千万别跟他干出出格的事来。”
“妈,看你说到那里。”说完,母女会心一笑。



乡村的夜晚,特别宁静。她没有城市的喧哗,没有霓虹灯的映射,四周很黑暗。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汪汪”几声狗叫,或农家传出电视机的声音,才显出了一点生气。
电视里,性病、增高、减肥、建美的广告,对农村人来说,是多余。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干到晚,都填不饱肚子,那来的闲钱保健。这些广告看多了,他们连电视都不想看。晚上,大家就涌到邹家祥的小卖部,看热闹。
快嘴六的小卖部热闹非凡,讲古的,唱粤曲的,五花八门。
这天晚上,快嘴六的小店又聚集了很多乡亲。
这时,九伯指着墙上红纸问:“阿祥, 墙上贴着什么?”快嘴六说:“这是选举委员会贴的,规定了村委会干部候选人的条件。”
沈成说:“阿祥,你就读给来听听,让大家心中有数。”“对啊,六叔,快读来听听。”众人都要求快嘴六。
快嘴六抽口烟说:“不要急,我现在就读给大家听。村委会干部候选人具备的条件是:第一条是要认真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国家法律、法规;第二条是遵纪守法,廉洁公道、作风民主、联系群众热心为村民服务;第三条嘛,是工作认真负责、有较强的办事能力,能独立完成任务……”
“哗,这些条件,一般人可做不到。”“考大学都没那么严肃,啧啧。”社员们议论纷纷,打断的快嘴六的话题。
快嘴六说:“大家静静,好东西还在后头呢。”
“第二条,沈卫雄那‘南霸天’就没资格当村官了。”人群中不知谁说的。“是啊,深卫雄这么多年来,什么样时候关心过我们,集体的资金,不是都进了他的荷包(腰包)”“是啊。”人们一阵骚动。
沈成在人群站起来,举起双手喊:“社员们静一静,听阿祥读完,大家再议论。”
人们肃静下来。快嘴六接着读:“第四条,就是身体要健康,并且具有一定文化知识;最后一条,要有开拓进取精神,有较强的组织领导能力,懂经济管理,能带领群众共同致富。”社员听了,顿时象热锅水一们,沸腾起来,大家们一言,我一语的。
九伯说:“大家都是乡亲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好谁坏,乡亲们心里都有把称。”
“这五件条件,就是五面镜子,沈卫雄自己照照,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了,还敢癞在管理区,真不要脸。”不知谁又说了声。
沈成乘机说:“以前,管区干部是政府指派委任,大家不敢说个不字。现在有了民选政策,可要看大家伙的了。”
 
八伯抚摸着山羊胡子说:“是啊!不把沈卫雄那些败家仔拉下来,社员们就永远没好子过。”
沈威缩在人群中,为沈卫雄申辩:“其实,做管理区干部也挺困难的,计划生育、殡葬改革,那件事不是跟社员对着干的,做多了,就得罪社员们。”
快嘴六说:“宣传、执行党的政策不是光靠强硬手段,要有耐心,要讲方法。才能做好群众工作。你看沈卫雄怎样做?就说计划生育,你怎样生,他不管。你超生,他罚钱。没钱,好,捉猪、抬物。本来群众就穷得揭不开锅,但沈卫雄实施的是‘三光政策’,这样,叫社员们怎样活。”
“是啊,操他老母,沈卫雄只顾卖地赚钱,却不顾社员生死,这是什么世道。”

穿错屐也夹在人群中,这时,他捂着鼻子,变声说:“牛角无长无过田埂(意思是有本事的人),沈卫雄从解放初做官做到现在,镇里县里都有他的人马,要推翻他,何谈容易。”
沈威也阴声阴气说:“条条牛鞭都臭骚,谁当官不是一样,都是社员受苦。”
快嘴六说:“话不能这样说,人的思想觉悟不同,世界观不同的,做事就完全不同。”
沈成鼓动说:“如果我们选到好的人当村委会主任,社员还是有希望的。”
快嘴六说:“是啊,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一个国家,一个单位,都要有个好带头人。”快嘴六见人群越聚越多了,表现欲越强。他提高声音说:“但是,每个朝代变革,必须要有人揭杆而起,民众拥护,才能推翻旧政权。目前,我们管理区也是一样。这次民选,在凤米,同样要有一个出群拔众的人物,要有一个有威信,有影响力,有正义感的人号召起来,才能取得这次民选的胜利,才能领导这场农村变革,才能使社员过上好日。”
沈成接着说:“这个人一定要有组织能力,管理能人,有经济头脑,并且又要热心为民办事的人,才能胜任,才能带领我们社员致富。”
人群中有人说:“我看邹兴就不错,有文化,有公益心,又热心帮助社员,很符合当选条件。”
穿错屐混在人群中说:“邹兴自己有几家超市,生意都顾不了,那有时间管闲事。”
“闲事?这是凤米村的大事。”快嘴六说:“邹兴开了几家超,市门庭若市,生意火红,更证明他是个人才。”
穿错屐混淆视众说“听说邹兴几年前,做水产品生意时,跟黑帮结了仇,现在遭报复呢,他在邻镇的超市被人放火烧了。”
众人一听,很惊讶,九伯问沈成:“阿成,此事当真?”
沈成点点头说:“真的。”他知道穿错屐有意在人群中捣蛋,于是往人群中一揪,拖他出来:“穿错履,你说话要有根据,要负责任,不要口出狂语。邹兴的超市被人故意放火是事实,但坏人作案动机你怎能知道。是警察告诉你的吗?还是造谣惑众的。”
穿错屐被沈成当众责问,有些惊慌:“我也是听人说的,是真是假,我怎知道。”

沈成想,穿错屐今晚可能是来取情报,现在还未到关键时候。要加把火,使沈卫雄更加麻痹大意,于是说:“不知真假,你就不要乱下决论。你知道吗,当晚,邹兴手臂断了,现在还躺在家里医呢?”
沈威忍不住,站出来说:“刚才快嘴六读了,要身体健康者才能参选。邹兴手臂断了,变成残废,就没有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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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嘴六说:“手臂是小伤,不能治好吗?邹兴他有一颗无私奉献的精神,他一定能搞好本村的工作,就能带领村民共同济富。”
九伯听了,下巴山羊胡子震抖,有点伤心地说:“这是什么世道,好人不得好报,却遭人暗害。”
沈成对大家说:“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快嘴六望着众人说:“历史上都是奸人陷害忠良。我看,有人害怕邹兴,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众人一听,都指责陷害邹兴的可恶之徒。
穿错屐、沈威怕众人群起而攻之,避在人群中不敢作声。
这时,不知谁见到李招娣,喊道:“大家不要说不愉快的事啦,成婶来段‘三句半’。很久没听过成婶的‘三句半’了。”
众人一听,竞鼓起掌欢迎。
李招娣以前曾在大队宣传队参加过表演,她自编自演的“三句半”深受社员的欢迎。后来,每逢有什么喜事或热闹场面。人们都要她来一段‘三句半’。
现在,李招娣见大家来真的,忙说:“人老啦,很久没唱过了,唱不好的。”
“姜是老的辣,醋是老的酸,众人要你唱,你就来一段嘛。”快嘴六也帮腔。
李招娣见推让不了,她沉思一会,声音圆润唱道:“凤米村的山,凤米村的海,凤米村的山海富得真冒油,真冒油;凤米村的金,凤米村的银,凤米村的金银无人带头寻,带头寻;民主选举好、民主管理强,民主决策民主监督新气象,新气象;邹兴做事公,邹兴为人正,邹兴带领凤米村民有奔头,有奔头。”
李招娣一唱完,全场鼓起热烈的掌声。九伯抚着山羊小胡子笑道:“阿娣真是唱出了我们的心声。”




这几天,凤米村处于一种浮躁、一种煎熬中,在各种心态各种思想的驱动,不同的人群演泽着不同故事。他们有的脸露喜色,好象喜从天降;有的忧愁满脸,好象大灾临头一样,有的则脸露迷惘之色,不知道××党的民选政策是否朝三暮四,如果不选沈卫雄,日后被他知道,肯定会报复,但选他,于心不忍,对不住良心,对不住祖宗。这种人象迷路的小孩,站在十字路口,失去了方向。
被村民称为疯子的沈卫国,经常在村中装腔作势,装神弄鬼。
文革后,沈卫国患了轻微精神分裂症。平常,他跟好人一样。只是受到刺激,就发疯。所以,社员们都怕他。
早在七八十年代,他看防护林带时,经常在林带里乱喊:“国民党要打进大陆啦,民兵们,快冲啊!”他整日造谣惑众,派出所曾多次找他。但是,他一见到派出所人员,就装疯。所以,派出所对他也没办法。
近日,他在村中,又胡说八道:“什么党都是害人的。天下乌一般黑,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什么人做官都是分光、抢光,对老百姓没有好处。”
那些处在十字路口的人,听了,心里更加惶悸。
 
晚上,沈卫雄跟沈大庆又在房中商量着选举的事。
沈卫雄说:“庆儿,要想不退回那笔钱,还有一个方法可行。”沈大庆听了,忙问:“什么方法?”
沈卫雄说:“打好选举战。”“打选举战?”沈大庆不解问道。
“是,只要我选上村委会主任,别说不用退款,我们还要大赚大笔。”
“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还那么贪的。再说,这次选举,邹兴胜出机会很大。”
沈卫雄瞪一眼沈大庆:“你别灭自己的意志,长他人的威风。”沈大庆如实说道:“现在,全村很多人都邹兴的好处。这就是竞选的基础。”
沈卫雄把手抚着沈大庆的头说:“庆儿,工作是要靠人去做的。沈威、沈平安他们都全部出动了,不分日夜,到村里沈赵两姓人中做思想工作。现在就是你还闲着。”
沈大庆说:“厂里要赶货呢,我那有时间。”
沈卫雄听沈大庆说到加工厂,眼睛一亮,对沈大庆说:“庆儿,你回厂里,做那些工人的工作。”
沈大庆听了,认为父亲为了选举的事,头脑都急出了问题,他摸摸父亲的头:“爸,您没事吧。”
谁知沈卫雄生气说道:“叫你回厂里做工作,你却说我有什么问题,我说啊,你才有问题呢。”
这时沈大庆才知父亲是当真的,于是说:“厂里的工人都不是我们村的,他们怎能参加我们村的选举呢?”
沈卫雄擢着沈大庆的头说:“你啊,死脑筋。他们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在我们村吗?你去动员他们做工作啊。”
沈大庆说:“爸,这样做,太别扭了。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沈卫雄说:“他们敢不听你的,他们要看你眼色行事。谁不照你的话去做,你就辞掉他。”
沈大庆左右为难:“爸,这样,太…太霸道了吧。”
沈卫雄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吃。没有一点强硬手段,不能在世上立足的。你照我的话去做,保证没错。”

这天中午,沈成、沈华盛不约而同来到了邹家和家。
近来,沈成心情很惬意,邹兴伤势好得很快。虽然他未上班,但他把选举工作安排得井然有秩,选举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他接触不少社员,知道他们对民主选举的愿望很强烈,反应很好,有了社员们的支持,这场民主选举,肯定会胜利的。
但是,现在沈成担心的是老领导、老伙计邹家和。
以前,无论干什么事,他两人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互相配合,十分默契。邹家和干什么事,从来没私心,都是以集体、以社员利益为上。这次,他为什么不同意邹兴竞选村委会主任呢。听邹兴说,他俩曾因选举一事争论过,谁都说服不了谁。
今天,自己能劝得了他吗?如果闹个不欢而散,今后工作就更加难于进行。
沈成一路想着心事,一边走着。不知沈月娟父亲沈华盛态度怎样,如果他也不支持邹兴竞选,事情就更加麻烦,今天去了邹家和家,今晚要到沈华盛家探探消息。
沈成低着头走着,远处,有人叫他:“阿成,吃早饭了吗?”
沈成抬头一看,是沈华盛,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应道:“吃啦。华盛哥,你去逛街啊?”
“是啊,顺便到亲家那里坐坐,你呢。去那里?”
沈成心中一沉,他们是去结盟反对邹兴参选?还是窜亲聚旧?沈成不答而问:“亲家有什么事?”
沈华盛笑道:“没什么。兴儿告诉你吗,他父亲不同意他参加选举。”
沈成看着沈华盛试探问道:“你呢,同意阿兴竞选吗?”
沈华盛一楞:“我?我咋不同意他参选?”沈成眨眨眼睛:“那你去亲家是…”他故意放慢语气,让沈华盛自己说。
 
沈华盛接过话题说:“我去跟亲家翁聊聊,要他们支持兴儿。”沈成听了,心里一阵高兴。
两人向前行走,沈华盛反问道:“阿成,现在是选举关键时候,你有心情去逛街?”
沈成知道沈华盛的用意后,笑道:“华盛哥,我今天的任务,也是去跟家和哥聊天,现在有你出马,保证马到成功。”
沈华盛拉着沈成的手,哈哈大笑:“哈哈,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走,有你老将,没有办不了的大事。”这样,两人就结伴而来。

邹家和正在看报纸,见到二人,象见了老朋友一样高兴:“哈哈,你俩来啦,快坐。”说完向里面喊:“丽华,你看谁来了。”
李丽华从屋内出来,见到二人,欢喜说道:“是亲家翁(儿媳妇或女婿父母的互称),阿成,你们来啦。”说完取杯倒茶。
沈成说:“我跟家和哥很久没有聚过了,今天闲着,就来窜窜门,走到半路,遇上华盛哥,就一起来了,不给你们添麻烦吧。”
邹家和看着二人:“说那里话,添什么样麻烦,我们哥儿很久没聊天了,我以为你们忘记我老汉了, 正想去你们家窜门呢,你们来了,我心里高兴。”他向李丽华说:“丽华,去买点烧腊回来加菜,我炒花生,咱哥儿仨人喝杯。”
沈成阻拦:“别破费,我们喝杯茶,聊聊天,不用麻烦大嫂。”
沈华盛给沈成递个眼光:“就让亲家母去办吧,反正我们哥儿很久没在一起聚会过了,今天就让亲家请一回。”
李丽华说:“家和,你跟亲家翁他们聊吧,花生我回来再炒。”
邹家和给两人斟茶,沈成拿来水烟筒,装上烟丝就抽。沈华盛在报纸夹拿过一张省报就看。
沈成抽口烟,说道:“我是文盲,不知报上说些什么,华盛哥,读篇新闻来听。”
沈华盛意味深长说:“阿成,你说你是文盲,但是,你的心不盲啊。无论那个时代,党有新的方针、政策,你不是首先领会。就说这次农村民主选举,别的社员还蒙在鼓里,不知是什么东西,你却为其摇旗呐喊了。”
沈成不好意思说:“我可是跟家和哥学的。在农村,不吃透政策,就吃亏。”
邹家和坐下,喝口茶,说:“阿成,你别抬高我。”
“我那里是承奉你,这是事实嘛。华盛哥,你说是吗?”
沈华盛点点头:“是啊,‘文革’前后,不是家和哥把关,凤米大队就更乱了。七十年代后,也是在家和哥的领导下,凤米大队的生产,才能在粤西地区榜上有名。”沈华盛跟邹家和是儿时的朋友,他觉得叫亲家翁别扭,就跟儿时一样称呼邹家和。
邹家和深有感慨说:“我虽然识几个字,但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也是一知半解,没有完全领会,吃深吃透。所以,在工作中有点前怕狼后怕虎,这也妨碍了凤米的生产发展。”
沈成不同意邹家和的说法,他说:“家和哥,不是你妨碍了凤米的经济发展。恰恰相反,是你离开凤米大队后,凤米大队的生产、经济让沈卫雄搞得一塌胡涂。”
沈华盛接过沈成的水烟筒,抽了一口,说:“是啊,家和哥,你如果还在大队掌权,沈卫雄就不敢乱来。现在好了,田被他毁掉,集体经济被他花光,现在受苦的是我们农民。”
这时,李丽华买菜回来,听了沈华盛的话,笑着说:“什么,你们哥儿开忆苦思甜会啊。”
沈成接着说:“不是忆苦思甜,而是忆甜说苦啊。”
 
QUOTE(liaojieying @ 2007年12月26日 Wednesday, 01: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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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liaojieying关心。呵呵……现在很多网上写手,一部作品,都是在多家网站发表的,以便扩大影响。我的是步他们“后尘”。我的现在除了在红袖添香发表外,在新浪、搜狐也发表着。电白论坛,是家乡网,更应该发啦,你说对吗?
 
李丽华说:“阿成,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党有了富民政策,我们的生活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你却说生活越来越差,什么忆甜说苦,我说你啊,是为党抹黑。”
沈成无奈说:“大嫂,我那敢给党抹黑啊。但是,我们凤米村社员们的艰苦生活,是有目共睹的。”
沈华盛说:“阿成说的是实话。港凤镇是全县有名的首富镇,但是,我们这个镇郊管区,现在是全县有名的贫穷村,多数村民住的还是六七十年代的土砖屋。每年有很多学生因无钱交学费被迫停学。这十几年来,我们凤米被沈卫雄折腾得不成样子。”
沈成半认真半开玩笑说:“凤米村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邹家父子都有部分责任。”
邹家和听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们父子有责任,你这话怎说?”
沈成说:“一九八一年,你不调离凤米,沈卫雄就不敢那么放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就不敢胡乱调整农田,也不敢把机动田卖掉。一九九三年,镇政府准备委任阿兴当管理区主任。如果他当年上任,沈卫雄就不敢做自作主张,把开发区那几百亩耕地卖掉。现在好了,田地被沈卫雄卖了,资金也被他花光了,你说,凤米村的社员今后怎样生活?”
邹家和听了沈成的话,噎着:“这…这…”
沈华盛说:“这事也不能怪家和兄父子。八一年,他调离凤米大队,那是镇党委的决定,他作不了主。九三年,镇政府镇政府要委任兴儿当管理区主任,他当时征求过我的意见,我也不同意。”
沈成听了不禁问道:“你也不同意?那这次……”
未等沈成说完,沈华盛接着说:“这次不同。九三年,兴儿生意刚起步,基础未稳定。他跟娟儿两人做水产品生意。娟儿负责在港凤收货,兴儿每天要运货到广州、深圳。如果这时候兴儿回来上任,顾此失彼。再说,当时管理区书记主任是由镇上内定。如果兴儿跟沈卫雄不合作,沈卫雄到镇上告状,兴儿就要下台。不象现在,由社员来选。”
邹家和“呼”声,喷出口烟雾说:“华盛,阿成,你俩一到,我就知道你们的来意。我们都一大把年纪,凤米的历史,沈卫雄的作风,你们不是不知道。他是一个欲壑难填,利欲熏心之人。做事又独裁,全凭己见,谁跟他共事,谁就倒霉。现在,你们要兴儿回管区,是害了他。”
沈成生气说:“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社员们永远受苦受累,你就心安理得?”

李丽华在厨房做饭,听见三人越说越大声,心中大急,加大火力,谁知一阵油烟,直冲喉咙,呛得她“咳…咳”个不停。
她急忙炒好菜,叫三人:“大家吃饭吧。”
邹家和起身说:“走,边喝边聊。”
沈成问:“不等阿兴他们?”
李丽华说:“我们一家,很少一起吃饭,兴儿娟儿起早摸黑,没有定时定餐的。现在一日三餐,兴儿的饭,娟儿送到超市。”
沈成问:“阿兴伤势怎样了?”。
李丽华瞄一眼邹家和,给沈成递眼色:“好多了。”
邹家和说:“他是活受罪。说是不小心驶车跌伤,哼,我说,八成是沈卫雄干的。”
李丽华忙避开话题:“来,尝尝我做的菜,我很多年都没做饭了,全是娟儿一人操心。今天,我破例啦。”
沈成衷心说:“多谢大嫂。”他喝口鸡汤:“哗,好味道,大嫂手艺越来越精巧。”
李丽华谦虚说:“我的厨技,比娟儿做的差。”她对沈华盛说:“亲家翁,这十几年,真是多得娟儿,真要多谢你,给我们生了一个好儿媳妇啊。”
沈华盛笑着说:“这都是家和哥跟你培养的。”
邹家和三杯酒下肚,话就多了:“阿成,几十年了,你我都不是沈卫雄的对手。现在,你们同样不是沈卫雄的对手。沈卫雄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他想干什么,谁都阻止不了他。几十年来,你受的苦还少吗?”
李丽华推推他:“陈年旧事,还提它干什么?”
 
邹家和说:“那些事,我忘不了。可是,阿成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沈成瞪着一双红眼睛:“家和哥,我伤痕好了,但我忘不了痛,我刻骨难忘。”
沈成又呷了一口酒说:“家和哥,我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你的情,你的恩,我一辈子都还不了。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期,在‘文革’时期,你为了保护我,保护梁队长,保护凤米村的社员免遭殃害,你跟沈卫雄开展了正义的斗争,你和你一家人,受尽了沈卫雄的迫害,大嫂为此还落下病根。你们的情,你们的恩,我一辈子都还不了,凤米人也还不了。”
邹家和瞪了一眼沈成:“你少来这套,我可不认为对你们有什么功劳。”
他仰起头,举起杯酒。李丽华忙把他的酒杯拿下:“大家都别喝太多酒,多了伤身子。喝汤,吃饭。”
李丽华又给各人添了汤。
邹家和说:“你们还记得当年‘杀鸡鸭事件’吗?”
沈华盛说:“那事记忆犹新。七十年代,国家实行的是统购统销政策,我们农民每家每户都有派购鸡鸭的任务。社员没有鸡鸭,就到市场买来上缴。阿成为了减轻社员的负担,用集体的积累钱,到湛港县城买回了鸡子鸭子,分给社员喂养。养大了好交给国家。但是被沈卫雄知道后,二话没说,就带领民兵,到各家各户残杀。把一群活蹦蹦的鸡鸭全部杀死。”
沈成听了,气愤说:“那年,集体白白损失了几十元钱,害得社员又要多花钱买鸡鸭上缴政府。”
邹家和说:“沈卫雄的手段多么残酷啊。当时,我们把沈卫雄杀鸡鸭的事反映到公社,公社党委虽然给他记大过,并在公社通报了他的错误。但是,他有李大权撑腰,不但不痛改前非,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在那个廉政的时代,他都敢这样做。现在,一些地方官员的腐败,更助长了他的势力,他更加飞跋扈扬。你们这时要兴儿回去当村委会主任,沈卫雄能容纳他吗?能与他共事吗?”
沈成说:“家和哥,现在,关键不是沈卫雄,而是村民。如果村民选阿兴,说明村民信任他,也会支持他。”
沈华盛附和沈成说:“是啊,现在,党给了农民‘四个民主’的权利。我们不把握好这次机会,就对不住子孙后代啊。”
邹家和望着沈华盛:“华盛,你也支持兴儿竞选?”
沈华盛笑笑说:“家和哥,大道理,你比我懂。私心,谁都有,如果没有私心,九三年,我就同意兴儿当管理区主任了。现在不同啦,兴儿他们事业可说是成功了,超市的生意,有娟儿管理。兴儿如果能当上村官,带领全村社员,干一番事业,也是功德无量啊。”
邹家和说:“他关心公益事业,是好的,每年都捐款不少。花些钱,但人平安,如果他跟沈卫雄共事,肯定会受伤害。”
李丽华骂他:“你少说些不吉利的话。”
沈成问:“家和哥,阿兴每年捐款多少,你知道吗?”
邹家和手摇摇头:“这事,只有兴儿娟儿两人知道。”
这时,沈月娟回到门口,大声问道:“妈,来了什么客人,要你老人家亲自下厨。”
李丽华应道:“娟儿,你看,谁来了?”
沈月娟走到餐厅,见到父亲、沈成两人,欢喜得象个小孩一样,她跟沈成打抬呼:“成叔,来啦,怎不告诉阿兴。”
 
沈成笑着说:“我跟你爸来聊天的,不用麻烦阿兴。”
沈月娟傍着父亲撒娇说:“爸,您来了,都不说一声,女儿早点回来陪您。”
沈华盛慈祥拍着女儿的肩膀:“你啊,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沈月娟望着父亲说:“在您们老一辈面前,我永远愿做一个小孩,有您们的呵护,我们生活才快乐呢。”
李丽华给她月娟勺了汤:“我们这些老人,不给你们添乱就好了。娟儿,趁热吃吧。”
月娟说:“妈,您吃吧,我自己来。”
沈成问月娟:“月娟,这几年,你们支助多少钱给困难户、捐了多少钱做公益事业?”
沈月娟听了,象半夜吃南瓜,不知头尾:“这,我怎能记住。怎么,出什么事?”
沈成笑笑说:“没什么,我是给你爸算算帐。”
沈月娟更加糊涂了:“给我爸算什么样帐?”她看着父亲,又看看邹家和李丽华:“爸妈,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丽华笑着说:“你问阿成。”
沈月娟问:“成叔,什么事?您就说嘛,让人心着急。”
沈成说:“月娟,你说个大约数字,这几年捐了多少钱?”
沈月娟想想说:“有五六十万吧。”
沈成望着邹家和说:“家和哥,五六十万元,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邹家和说:“人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了钱,为乡亲们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沈华盛说:“但是,几十万元,对凤米全村来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沈成说:“阿兴拿自己的钱救贫、做公益事业。沈卫雄却贪污挪用集体的钱,做自己的事。家和哥,俗话说‘耕田要有好黄牛,当家要有好头人’。如果阿兴当上村委会主任,把集体的资金用在刀刃上。我们可利用临近港凤的有利条件,发展生产、扩大经营。你说,我们就不能致富吗?社员们还用住那破烂的土砖屋吗?但是,如果继续让沈卫雄统治下去,凤米村将惨无天日,人们都无法活了。”
邹家和说:“阿成,凤米村社员的困境,我是一清两楚的。要改变凤米的现状,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沈卫雄有钱有势,势力更强。上面,又有一些政府官员支持。你们要扳倒他,不容易啊。”
沈成说:“毛主席不是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吗?我们有社员的支持,怕什么?”
邹家和说:“现在的群众,不象以前那样有觉悟。他们是一盆散沙,难成大事。”
沈华盛说:“家和哥,常言道,官迫民反。沈卫雄的所作所为,已引起共愤,要推翻沈卫雄的统治,这就是个良好的机会。”
邹家和看看李丽华,缦缦说道:“我们老一辈跟沈卫雄结了怨,我们这代没法和解。我不想兴儿重踏旧辙啊。”
沈成也看看李丽华:“人都是有感情的。我知道,沈卫虽然跟你是死对头,但是,你跟杨凤莲曾有过恋情,你们二家,有一种说不清,解不开的情结。”
李丽华看看大家,欲言又止,低头吃饭。
沈月娟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看看四位长辈,忍不住说;“杨凤莲大妈,当年曾救过妈跟兴哥的命。”
此话一出,令邹家和三人大吃一惊,邹家和望着爱妻:“丽华,娟儿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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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华点了点头:“嗯,那是‘文革’时期,你受到监护,我被沈卫国打得流产,兴儿又出麻疹。在我们母子走头无路的时候,是凤莲姐救了我母子。”说起往事,李丽华眼睛泛红。
邹家和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几十年来,你总是说,我们邹家欠了杨凤莲的情,一辈子都还不清。原来是这样。”
李丽华说:“家和,你不怪我吧?”
邹家和感慨万分:“我怎会怪你呢。你能在那个时代挺过来,保护我邹家的香火,不容易啊。”
沈成沈华盛两人听了,面面相观。
邹家和看着沈成两人,把一杯酒干掉,说:“华盛,阿成,你俩都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们,八一年,调离大队,是我主动要求调离的。”
李丽华说:“是我要家和调动的。”沈成沈华盛两人听了,不知怎说好。
李丽华咳了咳,说:“从五十年代开始,到七十年代,由于他们两人政见不同,工作作风不同。所以,每次路线斗争,两人都斗个你死我活。我们作为亲人、家属,每次运动到来,我们都心惊胆战,怕双方有什么差错。虽然他两人作对,但是,我跟凤莲姐却暗中来往,互相照顾。兴儿跟沈卫雄儿子沈大庆的感情也不错。孩子们年幼时,没感悟到什么。等孩子高中毕业后,两人都回乡参加生产劳动。如果大人再互相争斗,我怕影响孩子们的一生。所以,我劝家和退出大队。”
沈成听了,不禁暗暗叫苦,刚才,邹家和思想有点动摇了,现在又冒出个李丽华,当年她劝邹家和调离,现在又怎能支持邹兴竞选村官呢,看来,这事是要砸了。他看了看沈华盛,不知怎说好。他又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全部喝光。
李丽华又咳了几声,沈月娟忙给她抚擦臂背:“妈,别激动,慢慢说。”
邹家和说:“几十年来,我跟沈卫雄的斗争,已给家人带来了极大的不幸。兴儿现在又去竞选什么村委会主任,又怎能让我们放心呢。”说完,他也把一杯酒喝光。
李丽华见三人一杯接一杯喝,怕他们喝醉了,把酒收好说:“今天,大家都别喝了,再喝,就会坏身体啦。”
沈成说:“大嫂,一醉解千愁。眼睁睁看着沈卫雄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看着社员们住在破烂的土砖屋,看着那些没书读的孩子们,我们却无能为力,我的心在滴血啊!”
邹家和一脸仰天,长叹一声:“唉,阿成,你认为我心里好受?改革开放近二十年,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凤米还是老模样,还是七十年代的生活水平,这真令我们这些老革命愧疚啊。”
沈华盛说,“家和哥,我说,钉是钉,铆是铆。儿女私情不能跟公事混为一谈。我们要对家庭负责,但也要对全村社员负责,对社会负责。”
李丽华说:“亲家翁说得对,以往的历史,不能让年轻人来负责。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做人的准则,他们也有时代的责任。我们老一辈,不能左右他们,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沈成一听,欢喜惹狂:“大嫂,您同意阿兴参加竞选啦?”
李丽华点了点头。
沈成转向邹家和:“家和哥,大嫂同意了,你同意吗?”
邹家和听了妻子的话,大笑一声:“哈哈,历史在变化,世界在变化,人的思想观念也在变化,希望凤米,也融洽在变化的潮流吧!”
 


海选这天,各村民小组独立进行投票选举。
全管理区分成七个村民小组,每个村民小组由小组长带队,选举委员会成员,村民代表交叉分配到各小组,负责发票收票。镇政府每组派二名工作人员监督,整个选举与正式选举一样,严格组织,精心部置,全部按照《选举法》的程序来进行投票。
选举前三天,村民选举委员会就公告了“海选”的目的,日期、地点、投票起止时间,开票时间地点等事项。提名表票面写着:“凤米村村委会成员候选人选票(提名表):主任候选人、副主任候选人、委员候选人。表下有说明:本届村委会成员为三人,主任一人,副主任一人,委员一人,请提名主任一人,副主任一人,委员一人。超过规定人数的选票无效,等于或少于的选票有效。选票同时盖了凤米村民选举委员会、凤米管理区的公章。
选举当天,邹兴准时来到管理区,他的手上没绑着纱布,手臂也伸得直直的,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一样。
沈卫雄见了,感到意外。操他老母,手臂那么快好了,如果躺在床上一年半载,才解恨。跟着,沈卫雄又暗骂沈威。操他老母,这帮人个个都是废材,回报的消息全都是假的。

投票之前,邹兴向参加选举的工作人员宣布了选举时注意的事项:一是不准监视别人投票,也不准强迫民意,指使他人投票;二是选民可以凭委托书代理委托投票;三是有村民请人代写投票的,要有三人以上,一人填写,二人监督。投票时间规定在早上九时至下午五时,六时集中计票。
投票开始后,镇人大主席朱森绿,沈卫雄、邹兴三人,一起巡视,对各村民小组的选举工作情况进行全面掌握。
沈卫雄对邹兴,表面上很随和、客气,但心里直操他老母。
选举进行得很顺利,社员们取票、填票、投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中午,有一半选民投票。

在第三小组,沈成等人来到了沈卫国家。当沈成收沈卫国投票时,沈卫国破口大骂:“选什么官,现在世界上都没有好人了,个个都想法抢钱。”
沈成说:“卫国,什么时候都有好人坏人。现在,我们就是要选取一个好的带头人。”
沈卫国把选举人员递过来的选票撕成几块,向上空一抛,骂道:“你们懂个屁,一个猪喂胖了,吃不多东西,换上一个瘦的,又要吃很多东西。沈卫雄现在有钱了,不会贪公家的钱了。不用选其他人啦,让他继续做。”
沈卫国疯疯狂狂的骂着,还一路叫着:“大家不用选啦,不用选啦,让沈卫雄继续做好啦!”
有些举棋不定的村民听了,不敢上来投票。
朱森绿、沈卫雄、邹兴三人刚好巡视到第三小组。沈卫雄看到沈卫国精采的表演,心中十分高兴。看来,钱是万能的,昨晚那二百元钱,真的起作用了。
朱森绿听了沈卫国的话,皱着眉头,向沈卫雄、邹兴二人问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沈卫雄忙说:“朱主席,别管他。他是个疯子。”
朱森绿看看邹兴:“疯子?他的家人呢?没有监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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