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钟情古榕树
文/云樵原创
我非常喜爱榕树,可谓情有独钟。别人的阳台上都是姹紫嫣红,芳菲满目,我却是养了八盆造型奇巧的榕树,虬干劲枝,青葱翠绿。有时一连几天忙得象陀螺一样团团转,忘了给榕树浇水,一定过神来,心焦火燎地到阳台上一看,嗬!尽管盆里的土由于缺水都干裂开几道深深的缝,而榕树依然生机盎然,绿意可人。我在榕树盆上安放下陶瓷烧制的亭台楼阁,假山曲桥,再安放几个陶瓷制的悠然对奕的樵翁,执竿垂钓的钓叟,跨牛吹笛的牧童,临流濯发的村姑,一派富有诗情画意的山村风光,教书回来,精疲力尽,打开电脑听听新华网友子佩送我的优美乐曲,看看自己栽培的榕树盆景,赏心悦目,怡然自得。盛夏时节的晚上,搬把竹制的摇椅放在阳台上,舒展身躯躺在竹摇椅上,月光把陈放于阳台栏杆上的榕树的影子映在我的身上,看着皎月在轻纱似的浮云中时隐时现,耳畔是悠扬的蝉鸣和动情的蛙鼓,风轻柔的拂在我的脸上,抚弄着我的头发,我如饮甘醇,陶然欲醉。
校园里,也种了三株树龄数十载的榕树,树冠有一二十米,枝繁叶茂,拔地参天,宛若墨绿色的巨伞。烈日炎炎时,立于树下,清风徐来,凉爽异常。当晨曦熹微,榕树下总有那些勤奋的男女学子在静静看书。当残阳如血、暮蔼苍茫时,榕树底下的体育场上,师生们各显身手,龙腾虎跃,挥星劈月,而老榕树就象脸上写满慈祥笑意的古稀老人,含笑默默地看着儿孙们在欢腾喧闹。我每上课下课,必须经过老榕树,总得在树下小立片刻,投以满含深情的一瞥……
福建多榕树,福建省省会福州,就有许多阅尽沧桑的老榕树,其中树龄达300年以上的一级古榕树就有23株,福州也因而号称榕城。榕树的生命力极为旺盛,鸟雀食了榕树粉红色的种籽,把粪便拉在悬崖峭壁、石头缝里、古宅的院墙上,龙眼树的树干上,榕树都会顽强地生长起来,即使身处逆境,却不屈不挠,英姿勃勃。把锯下的一段榕树插于土中,即可落地生根,历经严寒酷暑的威逼,长成拔地参天的大树。在集美区侨英街道东安社区居委会东山自然村,一株258年的古榕繁衍出一片绿阴世界,繁枝密叶,蔽日遮天,树冠舒展,亭亭如盖,占地约4000平方米。成为一道令观者啧啧称叹的风景。
我的故乡,榕树更是触目皆是。许多村庄有树龄数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古榕树,这些久经历史风云、阅尽人世悲欢的老榕树,或巍然屹立于村口,或枝干横斜于水面,或摩云荡雾于峰巅,或傲啸风雨于山谷。身躯伟岸,根须悬垂,好象威仪赫赫的天神,历朝历代,老百姓对老榕树十分恭敬,每逢建房搬迁,或远出家门,老人们总要折一些榕叶插在门楣上,或让儿女带在衣袋内,据说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如果村庄里有几棵百岁以上的古榕,这榕树下肯定是最热闹的地方。赤日炎炎的中午,这里是纳凉的好去处,老人们在这里品茗对奕,或讲古论今;村妇们在树下眉飞色舞地拉家常,膀阔腰圆的小伙子在树下一对一手抵扁担角力,有些爱好武艺的年轻人,还会在树下耍几套拳脚,舞刀弄棒,闪展腾挪,惹得叫好声不绝。而那些长得花朵一般俏丽的村姑,即几个人凑在一处,讲着悄悄话,偶尔向远处的意中人送去含情脉脉的秋波。最高兴的要数那些牛犊一般顽皮的孩童了,或者用榕树的枝叶编成圆圆的帽子套在头上,绕着粗大的榕树干在打游击战,或者口里吹着用榕树叶卷成的笛子,吹出抑扬顿挫的曲调。有的光着屁股在榕树旁的池塘里潜水摸鱼虾河蚌。老榕树用他那巨伞似的树冠,为人们抵御烈日的淫威,带给人们凉爽与舒适。
我县的母亲河―龙津溪的两岸,也生长着多株历尽沧桑的老榕树。或与高大威猛的木棉树并肩雄峙,或傲然卓立于万竿修篁之中。当木棉花开的时候,一树繁花,灿若丹霞,老榕、翠竹、红花,真是美得让人惊叹不已、为之痴迷。这些榕树,可能由于生长于溪边,水分充足,并无龙钟老态,而是生机无限。早先时候,龙津溪是重要的水上通道,帆影翩翩,渔歌抑扬。老榕树就象惦念儿女的父母,痴望着来往穿梭的船只。数不清的白鹭在老榕树上筑巢,清晨时分,万翼凌空,那御风飞翔的白鹭,轻轻落在沙滩上,在那里梳栉白得耀眼的美丽羽毛,或从清水中叼起摆尾挣扎的鱼儿,老榕树披着一身霞光,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暮色苍茫时,老榕树上归鸟云集,喧腾欢鸣,粗大的树根上系着随波起伏的扁舟。蝉无休无止地叫,江风一阵一阵地吹,夜色渐浓,树旁的幽篁中萤火飘飘,溪流中渔灯闪烁,老榕树的巨大身影在月色星辉中依稀可见,凛凛生威,让人肃然起敬。
老榕树历经朝代更迭,沧桑巨变,兵燹战祸,文革浩劫,依然顽强地生存下来。老榕树是历史的见证者,老榕树旁,曾经操练过抗击倭寇的威名远播的高安军,曾经拴过郑成功将士的战马,曾经召开过剿匪反霸的誓师会,曾经筑过大炼钢铁的土高炉。老榕树高枝上,曾安放过文革期间造反派的高音喇叭,曾回荡过震撼人心的战歌。老榕树曾多次经受飓风的猛力摇撼,洪涛激流的凶狠冲击,但,历尽劫波的老榕树,依然青葱翠绿,巍然屹立在故乡的大地上。
旅居异地的长泰游子,对古榕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感。我那仙逝于台北的榕生兄,1991年曾携眷返乡,特地到幼年读书玩耍的老榕树下,深情地抚摸那粗大的树干,随风飘拂的气根,拾起飘洒于地的黄叶,粉红色的榕籽,抚今追昔,感慨唏嘘。他曾对我说,他将再度返乡,看望故乡的山水亲友,看望这使他魂牵梦萦的古榕,再到故乡的孝子庙焚香还愿,想不到音容宛在,人已长逝,台海茫茫,不能亲往榕生兄坟前焚香祭奠,令人痛彻肺腑!
榕树,是故乡人引为自豪的树,是远方游子念念不忘的树,榕树郁郁葱葱,生机无限,就兆示着故乡繁荣发达,对故乡人就是莫大的鼓舞。数日前我骑着自行车到乡下访友,却看到令人痛心的一幕,有的老榕树下开起了食杂店,榕树的根部躯干必然受到烟熏火烤,尽管榕树上挂着政府明令保护的木牌,店主却漠然视之,行若无事。长此下去,老榕树寿命堪忧!一些村庄的人只顾发财,却忘了保护那山那水那田那树,那些专司其职的公仆呢,如果任由店主伤树发财,将来何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