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朝鲜战争(之一)——战争的起因王蛮子历史爱好者
朝鲜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尽。这场战争究竟是如何爆发的?起因是什么?这本来并不是什么问题,联合国早就做出了决议。但因种种原因,在我们国家,这是一个大大的问题,长期以来讳莫如深,至今仍有许多人并不清楚战争的起因。苏联解体后,大量前苏联机密档案解密公开,许多历史真相大白于天下。今天,全世界研究朝鲜战争的学者专家几乎一致认为:金日成发动了这场战争,而苏联为金日成发动战争打开了绿灯,中国则表示同意和支持。但这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至于战争起因的一些细节,以及苏中朝三者的决策历程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等,仍有许多问题需要厘清。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沈志华自费巨款,多次前往俄罗斯、美国、韩国等地查找资料,潜心研究,取得丰硕成果,陆续出版了多部关于朝鲜战争历史的论著,材料详实,考证严谨,成为国内研究朝鲜战争的权威。沈志华教授关于朝鲜战争的鸿篇钜制洋洋洒洒百多万字,本文可以认为是沈志华教授一系列关于朝鲜战争论著的缩写版,“浓缩的都是精华”,再参考美国人哈伯斯塔姆、李奇微等人关于朝鲜战争的著述,用尽可能少的文字、花费读者尽可能短的时间,能把这场战争的起因基本讲清楚,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段历史真相,这就是本文的目的。
一、朝韩是怎么分裂的
要说朝鲜战争,必须先说清楚朝韩为什么会分裂,要说清朝韩分裂原因,必须先说说三八线的由来。
1945年2月的雅尔塔会议上,美苏英三巨头谈到了朝鲜问题,一致同意战后朝鲜由美苏英中四国临时托管,但这只是一个口头约定,并没有以文件形式确定,“这将是有待以后达成协议的事情。”谁也没料到的是,几乎在苏联对日宣战的同时,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于是在四大国尚未签署有关朝鲜如何托管的协议前,先要解决美苏军队在朝鲜半岛如何对日军进行受降的问题。
几乎平均分配朝鲜半岛的北纬38度线原本只有地理意义,没有任何政治意义。1945年2月,日军把部署在朝鲜半岛的军队按隶属不同分成了两部分,北纬38度线以北属于总部设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驻防,以南的归日军大本营直属。1945年7月波茨坦会议上,此时苏联已决定对日宣战,为了避免在战时误伤友军的事情发生,苏美双方口头约定以38度线为界划分北方和南方苏美各自的作战范围。8月9日,苏联向日本宣战。8月10日凌晨,美国截获日本天皇决定无条件投降的电报,同时获悉苏军大部队正由北往南大举攻入朝鲜。美国担心朝鲜被苏联独占,那是美国万万不能答应的。美国国务院陆海军协调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朝鲜的受降问题。会议最后建议以三八线为界划分苏美受降区域,美国认为这是一条“尽可能向北推进又不至于被苏联拒绝的”合情合理的界线。这个建议第二天即被美国政府接受。8月14日杜鲁门总统批准了这个方案,并立即给斯大林发了一个密电,告知斯大林朝鲜半岛美苏两国的受降区域以三八线为界。然后忐忑不安的等待苏联的回音,美国十分担心苏联反对这个方案,当时,美军主力距离朝鲜半岛在600英里之外,鞭长莫及,如果苏联提出以37度甚至36度线划界,美国很可能不得不接受。8月16日,斯大林给杜鲁门复电,对以三八线为界的方案没有提出异议,美国大喜过望。9月2日,麦克阿瑟发布了“总命令第一号”,其中写道:“驻北纬38度线以北的韩国、满洲、库页岛、千岛列岛等地的日本军高级指挥官以及陆海空军和辅助部队,应向苏联远东军最高司令官投降;日本帝国政府大本营和驻日本本土及其周围诸岛以及驻北纬38度线以南的韩国、琉球列岛等地的日本军高级指挥官以及陆海空军和辅助部队,应向美国太平洋地区陆军最高司令官投降。”就这样,三八线作为苏美两军在朝鲜受降的分界线被确定下来。
1946年3月,按雅尔塔会议的约定,组成了美苏英临时托管委员会(中国因国共矛盾未参加)。但这个委员会只是形式上的,实际上形成了北方由苏联“托管”,南方由美英“托管”的“准分裂”局面。北方原民族主义领袖曹晚植因反对苏联托管而被苏联逮捕入狱,后蹊跷死于狱中。在苏联主导和支持下,金日成领导的共产党迅速壮大,反对金日成的势力被肃清。在南方也同样,美国扶持李承晚集团,共产党领导的地下游击队被镇压。
由于苏美两国各自培植亲信,北南两方领导层意识形态严重对立,互相指责,根本无法按雅尔塔会议精神在朝鲜半岛组织统一选举。有鉴于此,1947年9月17日,美国向联合国提议设立一个临时委员会,负责观察、监督分别在南北韩举行的大选,组成全朝鲜的国民议会,由国民议会再召集、建立民选政府。10月31日,美国将此方案提交联合国大会表决,尽管苏联持反对意见,联大政治委员会仍以多数票通过了美方的提议,由不包括美、苏在内的九国组成“联合国朝鲜临时委员会”监督全朝鲜的议会选举。
1948年1月,以印度代表梅农为首的联合国临委赴朝鲜。苏联反对在北朝鲜进行此类选举,并禁止联合国人员进入三八线以北。临委成员在汉城考察后返回。1948年2月26日,联大临委通过决议:“允许朝鲜民众在尽可能到达的地方继续选举。”1948年5月10日,三八线以南在联合国临委监督下举行了选举,结果李承晚以较小的优势当选总统。8月15日,正式对外宣告成立大韩民国。三八线以北在没有联合国监督下,也进行了单独选举,结果毫无悬念,金日成几乎以全票当选北朝鲜的最高领导人。9月对外宣布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自此,朝鲜北南两边以三八线为界分裂成两个政府两个国家,成为既定事实。
二、苏联对战争爆发所起的作用
朝鲜半岛分裂后,金日成一刻都没有放弃过解放南方、实现朝鲜统一的想法。金日成确信朝鲜的军事水平远超韩国,始终认为只有通过战争手段才能解放整个朝鲜,实现统一。但金日成深知,要实现自己的宏大目标,必须依赖苏联的首肯和支持。金日成曾提出与苏联建立秘密同盟,遭莫斯科婉言拒绝。1949年3月,金日成访问苏联与斯大林会谈,会谈中,金表示希望通过战争统一朝鲜半岛,并希望苏联提供武器装备。但斯大林对金日成的计划毫无兴趣,只同意提供少量装备,甚至批准了撤除苏联在清津港的海军基地和平壤的军用机场的计划。二战后,苏联的战略重心是欧洲,避免在亚太地区跟美国产生正面冲突是苏联当时的既定方针,斯大林当然不会同意金日成在朝鲜发起一场很可能导致美国干涉的战争。
5月,金日成访问中国时向毛泽东表示了同样的愿望,并希望得到中国的支持。毛赞成金统一朝鲜的想法,但鉴于中国当时西南地区仍处于国共交战状态,自顾不暇,不可能给予朝鲜实质支持,毛泽东明确表示:“不要向南朝鲜发动进攻,而是等待更有利的形势。”
金日成在没有得到苏中两国明确支持的情况下,仍不死心,坚持认为现在是解放南方统一朝鲜的最佳时机,认为北方军队“在技术装备(坦克、火炮、飞机)、纪律、官兵素质,以及士气方面,均优于南方”,金日成还认为,美国不会直接出兵干预。在金日成的要求下,1949年9月14日,苏联驻朝鲜使馆向莫斯科汇报了南北朝鲜军力的详细报告以及金日成对武力解放南方的初步计划。经苏共中央慎重研究,莫斯科否决了金日成的计划。9月24日,苏联政治局做出决议并通告金日成:“由于目前北朝鲜的武装力量与南朝鲜相比没有占必不可少的优势,因此不能不承认,现在进攻南方是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所以从军事角度看是不允许的。”
苏联明确表示了反对金日成武力统一的计划,这使金日成十分沮丧。苏联是全世界社会主义国家的绝对领袖,没有莫斯科的同意,金日成绝不敢轻举妄动。他在焦急地等待,等待莫斯科为他的南侵计划开放绿灯。
1950年1月,在一次酒会上,金日成对在座的苏联驻朝使馆人员深情款款地说:“南方的人民信任我,并指望我们的武装力量。南方人民知道我们有一支优秀的部队。最近我夜不能寐,考虑着如何解决统一全国的问题。如果解放朝鲜南方人民和统一祖国的事情拖延下来,那么我就会失去朝鲜人民的信任。” 金日成还胸有成竹地说:“如果发动一场全面进攻,几天之内就可以进入汉城。”金日成还表示希望“同斯大林见面,讨论南方的形势和向李承晚军队发动进攻的问题。”
1月19日,苏联驻朝鲜大使什特科夫将此次酒会上金日成的言谈向莫斯科做了汇报。谁也没想到的是,这次斯大林给了积极的回应。1月30日,斯大林回电称:“我理解金日成同志的不满,但他应该明白,他想对南朝鲜采取如此重大的举措,是需要有充分准备的。这件事必须组织得不冒太大风险。如果他想同我谈此事,那么,我随时准备接见他并同他会谈。请把此事转告金日成并告诉他,在这件事上我准备帮助他。”这是迄今为止解密的档案中,斯大林第一次表示赞同金日成武力统一朝鲜半岛的想法。
苏联驻朝使馆将斯大林的意见通报金日成后,金日成喜出望外,激动异常,立即着手安排访苏事宜。
3月9日,朝鲜照会苏联,“为了给人民军补充装备、弹药和技术器材并加强人民军,请苏联政府于1950年按照以前提交苏联政府的申请单向朝鲜提供1.2亿-1.3亿卢布的军事技术装备。”苏联立即答复,同意朝鲜提前使用1951年的贷款额度购置武器装备。斯大林还亲自致电金日成,对于“朝鲜人民军所需装备、弹药和技术器材”,苏联政府决定“完全满足您的这一请求。”3月20日,金日成电告莫斯科要求于四月初秘密访苏,并提出将与斯大林讨论“国家南北统一的途径和方法”等问题。在一份“金日成提请斯大林同志帮助解决的问题”的清单中,赫然写道:“关于国家统一(南方和北方)的途径和方法,拟采用武装方式统一。”
3月30日,金日成启程赴莫斯科。
斯大林在短短两三个月里,对金日成南侵的计划出现180度的大转弯,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斯大林改变了想法?后来的史学家们对此大惑不解,出现了多种说法,颇多争议。
沈志华教授认为,这和1949年底至1950年初毛泽东访苏有重大关系。
苏联是雅尔塔协议的最大受益者。按雅尔塔协议,苏联8月9日出兵中国东北(包括朝鲜),第二天日本即决议投降,苏联以极小的代价,换来巨大的利益:蒙古独立,使苏联南部形成广阔的安全地带;不仅收回了1904年日俄战争中失去的全部土地,还收回了1874年在和平状态下交换给日本的南部库页岛;租用大连、旅顺两港为军港,在远东太平洋地区获得不冻港;中长铁路经营由苏联为主,获得在东北的经济利益。苏联获得的上述战略利益,使苏联在远东太平洋地区与美国的抗衡中占有一定的优势。
1949年12月16日,毛泽东到达莫斯科。毛此次访苏,主要任务就是要废除1945年中苏之间所签《中苏友好同盟条约》,重签新条约。毛要求新条约中必须明确立即收回大连港、两三年内收回中长铁路和旅顺港的内容。斯大林对毛的要求十分恼怒,但又无计可施,只能采取虚与委蛇的拖延策略。斯大林借口雅尔塔协定来压毛泽东,斯大林说:“这个条约(指1945年条约)是根据雅尔塔协定缔结的,这就意味着这个条约的签订是取得了美、英同意的。即使对某一条款的修改,也会在法律上给美、英以口实,他们会提出修改有关千岛群岛、南库页岛条款的问题。”毛泽东对斯大林的态度也颇为不满,对斯大林说:“我们采取的行动,必须符合公众最大的利益。中国社会舆论有一种感想,认为原条约是和国民党政府订的,国民党政府既然倒了,原条约就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最后斯大林拗不过毛泽东,不得不做出让步,中苏双方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中国收回了所有《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中被剥夺和侵害的主权。
苏联失去了在中国东北几乎所有的权益,特别是失去了大连、旅顺优良的不冻港,这使苏联在远东太平洋地区和美国抗衡中处在了一个劣势地位,斯大林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必须采取补救措施,而处在朝鲜半岛中部和南部的元山、仁川、釜山等港口,早就为苏联外交部和苏军方所觊觎。为了保持在远东太平洋地区和美国的战略平衡,苏联想把整个朝鲜半岛纳入莫斯科的势力范围。正在此时,美国总统杜鲁门和国务卿艾奇逊先后发表了关于“南朝鲜不在美国防御范围之内”的讲话,斯大林认为将朝鲜半岛纳入势力范围的机会到了,改变了先前的对朝政策,完成了由制止金日成发动战争到鼓励金日成武力南侵的大转变。
有一份1966年苏联外交部向勃列日涅夫提交的《关于朝鲜战争的背景报告》中写道:“斯大林对朝鲜所拟方案的最终认可,是在1950年4月金日成访问莫斯科期间。”关于斯大林和金日成这次秘密会谈的内容,目前在俄罗斯解密档案中未发现任何片言只字。据金日成的译员文日回忆,斯大林起初担心朝鲜一旦南侵,美国会出兵干涉。金日成信誓旦旦地向斯大林保证,美国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理由在于:这是一次突然袭击,南方有20万地下共产党员同时起义,进攻将在三天内取得胜利。即使美国有心干预,也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准备和部署。
现在可以断定,斯大林自1950年1月以后,决定支持并帮助金日成发动一场统一朝鲜半岛的战争,直接参与了战争的策划和准备。苏联的动机是将朝鲜半岛纳入苏联的势力范围,在失去了大连、旅顺港以后取得朝鲜半岛的优良港口,重新获得与美国抗衡的优势。
三、战争准备阶段中国的态度
斯大林和金日成都知道,发起这么一场有可能会搅动世界的战争,还必须征得邻国中国的支持。1949年7月,刘少奇秘密访问苏联,斯大林曾对刘说过:中共“应当履行对东亚各国革命所承担的责任。”中国当时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军事目标就是进攻台湾,而且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准备,东南沿海集中了16个军的精锐兵力,而东北地区只有两三个公安师和由转业军人组成主要任务是开荒种地的第42军。此时毛泽东当然不愿意看到朝鲜半岛发生一场有可能导致美国干涉的战争。刘访苏期间,将中共打算在大陆平定以后即部署攻台的计划告知了斯大林,中苏双方还交换了关于朝鲜半岛问题的看法,一致认为朝鲜不应该有一场战争,应该保持目前三八线为界的和平状态。正是因为之前和中国有过这方面的共识,时隔不到一年,斯大林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同意金日成武力统一朝鲜半岛,斯大林觉得难以向毛解释,不便亲自出面,就鼓动金日成去北京见毛泽东,亲自跟毛谈。
1950年3月底,朝鲜驻华大使李周元拜访毛泽东,提出金日成希望访华,毛当即同意。5月12日,金日成会见苏驻朝大使什特科夫时说:“毛泽东在接见李周元时说:‘用和平方式是不可能统一朝鲜的,必须要用武力才行’。”根据目前解密的资料,没有证据证明毛当时对李周元说过这样的话,很可能是金日成的谎称,目的是打消斯大林担心毛不同意的顾虑,以取得斯大林对武力南侵的绝对支持。
金日成按照斯大林的要求,5月13日晚到达北京,立即进行了会谈,金日成向中国“通报以武力统一国家的意图以及苏朝莫斯科会谈的结果。”目前无法看到此次会谈文件,但根据解密的苏驻华大使罗申向莫斯科的报告来看,会谈起初并不顺利。罗申在给莫斯科的电报中说:13日晚11点30分,周恩来来到苏联大使馆,要求立即向斯大林报告:“毛泽东委托转告”事项,“朝鲜同志通知了斯大林同志的如下指示:‘现在的形势与过去不同了,北朝鲜可以开始行动了。但这个问题必须与中国同志和毛泽东本人讨论’。毛泽东同志想要得到斯大林同志本人对这一问题的说明。”电报最后还加上一句:“中国同志请求速速回电”,用了两个“速”,可见毛泽东想知道真实情况的急迫心情。毛泽东几个月前访问苏联时,和斯大林讨论过朝鲜武力统一半岛的问题,双方都表示反对。时隔几个月后,斯大林态度完全反转,毛感到十分疑惑,故要求莫斯科从速给予证实,显然毛并不知道苏朝之间已经达成武力南侵的共识。5月14日,苏外长维辛斯基将斯大林的意见转发毛泽东:“在与金日成的会谈中,斯大林和他的朋友们提出,鉴于国际形势已经改变,他们同意北朝鲜人关于实现统一的建议。同时补充一点,这个问题最终必须由中国同志和朝鲜同志共同解决,如果中国不同意,则应重新讨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会谈详情可由朝鲜同志向您讲述。”
斯大林这步棋走得非常精妙,尽管斯大林也基本认同金日成“美国不会出兵或没有时间出兵”的说法,但斯大林处事一向谨慎小心,斯大林根据当时的世界形势和政治环境,极不愿意和美国发生正面冲突,苏联援助朝鲜的最后一批军舰到达朝鲜时,离战争爆发还有五天时间,金日成要求苏联提供10名苏联驾驶员,斯大林当即拒绝。战争爆发当天,斯大林紧急下令召回朝鲜军队中的所有军事顾问。赫鲁晓夫询问原因,斯大林回答说:“我们不想留下证据被人家指控我们参与了这件事。”斯大林的对策是,万一美国出兵,让中国承担起责任,而苏联则躲得远远的,尽量表现出此事与苏联无关。在与金日成的会谈中,斯大林反复强调朝鲜必须征求毛泽东的意见。据原苏联驻华大使馆一等秘书贾丕才回忆录,斯大林在1950年4月与金日成的最后一次会谈中,再一次敦促金日成去和毛泽东商量。斯大林说:“如果你们遇到强大的抵抗,我一点儿也帮不上忙,你们必须请求毛泽东提供所有的帮助。”
斯大林把这个十分烫手的山芋硬塞到了毛泽东的手里,字里行间又隐隐透露出莫斯科的强硬态度。毛泽东不愿承担“朝鲜南北不能统一是因为中国不同意”的责任,作为东亚地区共产主义事业的“负责人”,面对莫斯科的巨大压力,面对既成事实,毛泽东只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同意在解放台湾之前先解决朝鲜半岛统一问题。
但苏联和朝鲜都没有把发动南侵战争的具体时间和细节告诉毛泽东,没有证据证明苏联在5月14日给毛泽东的电报以后就朝鲜半岛统一问题和中国有过任何接触,直至战争爆发,这是因为当时斯大林和金日成都倾向于美国不会出兵,中国也就不必出兵,更不会想到以美国为首的联军在仁川登陆后,北朝鲜军队节节败退,短短一个月,平壤即被攻占。
1950年6月25日凌晨4点40分,北朝鲜陆军和海军同时大举越过三八线,向南进攻,朝鲜战争爆发。
毛泽东并不知道北朝鲜的具体部署,毛泽东是从外国报纸上得到战争爆发的消息的。战争爆发后第三天,金日成才派了一名校官来北京通报情况。毛泽东对此十分不满,事后对俄语译员师哲说:“他们是我们的近邻,战争开始也不和我们商量,现在才来打招呼。”
要问金日成为什么要急不可耐地武力统一朝鲜?目前不可能有任何历史档案给出答案,沈志华教授在《冷战在亚洲》一书中有一段话,很耐人寻味:“在历史研究中,对于像苏联这种政治体制下国家领导人做出重大决策的动机,往往无法找到充分的文献证据。即使有了确凿的文献,也很难说那白纸黑字就体现了决策者的真实意图。”这里说的是苏联,如果换成朝鲜,那不更是如此?
也许有人会说,金日成一心统一国家,出发点是好的。看看今天朝韩两国社会状况以及两国人民的生活,相信你会有正确的答案。
在中国的历史叙事中,统一天下具有巨大的道德感召力,只要高高举起统一的大旗,没人会关心这面大旗下将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秦始皇一统天下,成就万世功名;苻坚淝水之败,痛失统一中国大好时机,万世扼腕;南宋不思进取,安居一隅,万世唾骂……
(待续:简述朝鲜战争之二——美、中出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