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天矮,比地里庄稼站得更高的父亲 蹲在垄头上。父亲 他总是比春天矮,比地里的庄稼高些 一条灰色的公狗站在夕阳的斜照里 从公狗的阴囊下,远远地 父亲隐约窥见村庄的另一端 田园,一岁一枯荣 而我的父亲,却一年老于一年 父亲的一生,是土地和季节啃剩的一把骨头 凭着这把老骨头他撑起一个沉重的家 父亲太累了。他从高处慢慢地蹲下 一生中的苦难和负重也慢慢地蹲下 这时我觉得,父亲是从岁月之墙掉落的 一小块斑驳的苔痕 比阳光厚些,比风沉些 我的总是比春天矮 却比地里的庄稼站得高的 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