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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坚守讲台27年几乎双目失明 (1人在浏览)

脂粉小燕

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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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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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响后,刘家便把一个修手表用的弓形放大镜扣在右眼上,这样可以让仅有“指光”的右眼可以看得更清楚。他就是衡阳县关市镇梅麓小学校长刘家便。一所普通山村小学,两栋简易的教学楼中间有个泥泞的操场,这就是刘家便的“地盘”,破落中透出一股生气,学生们高高的朗诵声在操场上回荡。

  六年级二班的窗玻璃有些缺了角,风直往里灌。“计算的时候要细心一点。”刘家便“望”着身前的一位学生说。实际上,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能一步不差地走到某位学生的课桌旁,叫他起身答题。今年53岁的刘家便,双眼几乎失明,却在三尺讲台上整整守了27年。上个月,他被评选为衡阳县的师德标兵,目前正在全县开展巡回事迹报告。

  去年的最后一天,记者驱车300余公里来到衡阳县关市镇。当天上午,刘家便正在区里的中心小学参加职工代表大会,他是作为特邀嘉宾去演讲的。作了演讲,刘家便下午就赶回学校,他心中丢不下课堂里的学生,哪怕半天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

  记者赶到这座毫不起眼的山村小学时,正值课间休息。三三五五的老师在操场里聊天,他们的身边是一大群孩子,欢天喜地追逐着的,下午上完课,就要放元旦假了。刘家便就在老师们中间,当他的儿子拉着他的手,跨过食堂前的水沟,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大跨一步,右脚“砰”的一声踩地,身体呈六十度往前倾时,才让人意识到他失明了。

  刘家便的眼睛在棕色和白色上蒙着一层红色,看上去有些浑浊,暗淡无光。他的小孙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的眼珠没有动过,视线也始终望着一个方向,仿佛那里闪耀着一束圣光。他的同事笑言,这双眼睛直达灵魂深处。但在吃中饭的简短交流中,记者感觉刘校长的话语不多,显得很有些拘谨。

  中午12时40分,回到自己教书的梅麓小学后,刘家便松了一口气,“我的地盘我做主喽。”他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带路,上楼的时候,也不用抓着楼梯扶手,“我教的班级在左边第一间,我睡的地方在左边第三间。”刘家便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称职的导游,“这样子就看不出我失明了吧,我们学校的墙上有几块砖头,我都知道。”

  心灵之窗,因事业而模糊

  十年前,刘家便的眼睛又黑又亮,还因这双迷人的眼睛俘获了自己的新娘。

  1975年,18岁的刘家便最大的理想是当上一名步兵,手握一杆钢枪,他着迷于老电影里机枪手瞄准敌人扫射的感觉,那时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打起麻雀来,一瞄一个准。”于是他瞒着家人偷偷去报名当兵,当时体检都通过了,“后来父亲知道了,他死活也不同意,因为我是独子。”1977年,刘家便通过考试成为衡阳县关市乡梅麓小学的一名民办教师,“那时还谈不上有多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只是没有更好的出路。”刘家便的家庭祖孙三代务农,直到他当上老师,“家里人都很高兴,不想让他们失望,我就接受了这份工作。”

  当时,在农村当一名教师也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刘家便每天六点就起床,在家吃过早餐后,步行半个小时到达学校。从早上八点开始上课,直到下午三点放学。由于学校离家较远,老师和学生都不能回家吃饭,但是学校也没有食堂,所有的人就一直饿着肚子,老师尤甚。放学后,刘家便每天都要留下来辅导后进生,直到傍晚五六点。而且学校师资严重不足,刘家便主动要求学校将安排不了的课程都给他。语文、数学、音乐、体育、历史、地理,这些课程刘家便一肩挑过来,同时还担任班主任。

  “有时脑袋都晕乎了,拿错教材,走错教室,闹了不少笑话。肚子也跟着‘闹革命’,不过饿过头了就好了。”刘家便记忆中的那段日子走路都带着风。那时,农村大部分地区没有通电,煤油限量供应,为了节省煤油,刘家便通常赶在天黑前批改作业、备课;忙碌的时候,他就在微弱的煤油灯下工作到深夜。繁重的工作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下,刘家便的眼睛时常感到不适,容易流泪、疲倦。

  做教师一年以后,刘家便深深爱上了这份职业,他喜欢“传道授业解惑”,他想看着学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慢慢成长。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辈子会看不见他的学生。妻子尹凤英说,想当初嫁给他就是被他的双眼所迷惑,“那时他的眼睛很亮,像水一样清澈,还带着深邃的感觉。用现在时髦的话讲,有被电到。”

  1982年冬,刘家便在乡学区参加期末考试阅卷时,忽觉两眼模糊,视物不清,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妻子劝他请假到医院去看病,而他坚持要把工作做完,绝不能耽误学生的学习。直到寒假,刘家便才去医院检查,但是医生也查不出病因,只说可能是过多劳累、过度用眼造成的,并一再叮嘱要加强营养少用眼。

  灵魂之眼,为学生而坚守

  刘家便的双眼越来越糟,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狠狠地说,“恨不得挖了,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刘家便家境贫困,加强营养无疑是一句空话。至于少用眼,他的工作强度一如往常。当家人和同事劝他少上点课时,他火了,“我要在我还看得见的时候,多教几个学生,把学生教好。谁再劝我,我跟谁急。”刘家便眼睛的状况越来越糟,尽管四处寻医问药,先后到长沙、广州等大医院治疗,动过10多次手术,但始终无法治好。1990年,刘家便的左眼只有“指光”,渐渐失明,右眼也仅有微弱的光感,而且配不到眼镜。

  几近失明后,刘家便常常做梦,“梦到一觉醒来,什么都看得清楚了。”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考虑到刘家便的实际情况,乡学区领导决定让他休息,工资、待遇照常。尽管钟情于教育事业,刘家便还是决定辞职。离开学校的那天,学生们哭着拽着不让他走,“刘老师,我们再也不调皮了,你留下来。”“刘老师,我们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走。”刘家便说,那天他用心看到了孩子们纯真的双眼。他当场立下“军令状”,“我眼瞎了,但心没瞎。我的知识还在,手脚仍然健全,请相信我,我保证把学生教好。教不好,我立刻走人。”

  2009年9月,马岭小学的刘思凤和贺燕转学到梅麓小学,因为他们的父母得知梅麓小学是刘家便教毕业班的数学,“孩子数学差,交给刘老师管,放心。”刘家便的教学得到家长的认可,背后的辛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刘家便的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尹凤英告诉记者,那是他来学校的路上摔的,下雨天,他经常一身泥一身水到学校。每当刘家便浑身泥水出现在教室时,学生们就会前所未有的安静,就连平日里最顽皮的学生,也静静地认真听课。“有学生跟我讲过是被感动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要继续好好干下去。”失明后,刘家便专心教数学。为了熟悉教学内容,他请同事将教材一章一节分析给他听,他再想法设法记下来,把教案全部“写”在脑海里。

  每年开学,刘家便就叫班干部将学生座次表读给他听,学生坐在什么位置,他都知道。刘家便还学会了吹笛子、拉二胡,上音乐课时,除了教学生唱歌外,还教学生习乐器,学生都很喜欢他的音乐课。刘家便的教学成绩有目共睹,1990年至今,他所教的学科一直处于全乡(片)前三名,而且多次取得第一名。他的学生谭光明、尹小松、阳海滨等人还成了留学生、中科院博士。

  新年心愿,硬化学校操场

  现在的刘家便常怀感恩的心,他说,曾经看到过这个世界的美丽就很开心了。

  1993年,刘家便当上梅麓小学的校长。作为校长的刘家便,总是为学生争取最大的利益。如今梅麓小学前面有一条整洁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的修建,刘家便花费了不少精力。2008年,梅麓村规划修建水泥路时,梅麓小学前的100余米路段没有列入其中。刘家便就带着校务会成员先后十多次找村干部,协商将学校前面的路段硬化,最终,村委会同意梅麓小学的请求。但是,真正动工修路的时候,梅麓小学被绕过去,因为村里也没有钱。刘家便就带领老师和同学将修路用的工具全部搬过来,老师们自己修路基、平路面、砌护坡,他还把自己用于治病的钱也捐了出来,村里最后决定负债也要把学校前面的路段硬化。

  刘家便的心里始终是学生放在第一位,关市是衡阳县比较偏僻的一个乡,人均收入不高,经常有学生交不上学费,刘家便就帮学生交,而他“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医治自己的眼睛,钱根本就不够花,尹凤英为此常埋怨他,“但有什么办法呢,学生就是他的命。”修好路以后,刘家便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学校的操场硬化,让学生们拥有一个干净的课外活动场所。

  刘家便的两个儿子都工作了,家人也都劝他回家颐养天年,他也不是不想回家休息,但是他说“我走了,孩子们怎么办?”梅麓小学有200多个学生,10个老师,其中有4个老师是代课老师,工资三四百元一月。“根本留不住人才,好的就到更好的学校去了。代课老师找到更好的工作,也都立刻走人。”刘家便的言语中颇多无奈,而这也是众多农村学校面临的困境。教学楼的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木板,上面写着“请讲普通话”,“说来好笑,10个老师大部分的普通话都不标准。”刘家便直言,他做梦都想着农村的教育环境能够变得更好,有更完善更现代的教学设施,有素养和水平更高的老师,即使自己被淘汰也无所谓。“整个农村教育环境的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最希望将学校的操场硬化。”采访结束,记者驱车离开时,刘家便还在扯着嗓子喊着:“记者同志,记得帮我呼吁操场的事啊,拜托了。”

  记者手记:

  农村教育从“有书读”到“读好书”的困境

  记者 彭玮蔚 实习生 付明

  采访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刘家便老师望着同一个方向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在想,我想再清晰的看一眼这个世界,就一眼。但是他想得更多的应该是,什么时候学校的操场能够铺上水泥,孩子们不用再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地玩耍了;又或者是什么时候孩子们能够换一套新课桌,不用在坑坑洼洼的桌子上捅破本子了;也许是什么时候农村教师的待遇能够变得更好,不用再想着城市的繁华。

  我一直想用“放羊娃”的逻辑来说服自己,梅麓小学的孩子们也是很快乐的,自己对农村教育环境的担心只是多余的。在外人看来,“放羊娃”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地放羊生活,无聊也无理想。如果“放羊娃”觉得简单的放羊生活就是快乐的,我们的担心看起来就很可笑了。

  梅麓小学的孩子们确实学习得很快乐,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教育环境要比别人的差,他们会说说操场的灰太多了,课桌太旧了。他们不会说,我们怎么没有多媒体教室,我们怎么没有语音室。担心都是我们的,也应该就要是我们的。以前,农村的孩子是哭着要读书,政府要解决的是让每一个适龄儿童都有书读。而如今,农村教育的困境也逐步凸显,孩子们“读好书”成了一个难题,好的教学设施,优秀的师资力量,合理的工资待遇。如果说,孩子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那么农村的孩子们已经输了。

  梅麓小学的代课教师三四百元一月,还有老师不会讲普通话。我们总得为老师们做点什么,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虽然不是问题了,但是人是要生活的,而不仅仅是生存,我们不能为农村的老师们提高待遇吗?为什么好的老师会走,为什么代课老师会走?三四百元的工资真不是一个寒酸能够概括的。我们也总得为孩子们做点什么,社会竞争激烈,他们学习很快乐,不代表我们有免责的理由,最基本的只是课桌、操场而已。如果说,社会发展允许“先让一部分先富起来”,那么教育可以用“先让一部分孩子好起来”吗?儿童都是祖国的未来。刘家便老师的事迹确实是“平凡中透着伟大”,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不能走,走了就没人,这是句多悲哀的话。我甚至想恶狠狠的说句,如果用刚性条件来衡量刘老师的话,他是不合格的。在没有人的境况里,我们只能为他的坚守而感动。
 
  梅麓小学的代课教师三四百元一月,还有老师不会讲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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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对待教育,就是怎么对待未来。
 
如果电白的老师都如此,那么学生就有救了
 
没有了革命的根本,怎样能为人民服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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