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废都--西京夜雨 (6人在浏览)

[夏哥兄弟]

废都夜雨

西京的城街挖了又挖，在一届届大人物中折腾，连这城墙也在暮色中渐渐褪去血色，青砖上斑驳的苔藓泛着幽光。周敏踩着吱呀作响的砖阶往上爬时，裤兜里那瓶赊来的西凤酒硌得大腿生疼。他倚着箭垛坐下，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却只抖落出几根烟丝。远处大雁塔（其实是跨河大桥）的轮廓正在融化，像滴落在宣纸上的墨点。

"爸，老师说下学期我要去民办学校读书才能更上一层楼，但是要交择校费，每学期2万3......"女儿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周敏猛灌一口烈酒，辛辣的液体划过喉管时，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到西亰的那个清晨。那时陈村护城河上的薄雾还未散尽，他背着铺盖卷站在火车站广场，看着晨光为钟楼镀上金边，以为这座十三朝古都的每块砖缝里都藏着机遇。

此刻城墙下的巷子里飘来油泼面的香气，混着葫芦头的膻味。周敏摸出那支古泥埙，古老冰凉的管身已沁出细密汗珠。他吹起《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破碎的音符在瓮城里来回冲撞，惊飞了几只夜栖的灰椋鸟。曲调里裹着东郊纺织厂倒闭那天的铁锈味，裹着妻子病床前最后一支葡萄糖点滴的凉意。

唐宛儿就是在这时摔门而出的。塑料拖鞋拍打青石板的声音清脆得刺耳，她怀里揣着女儿三好学生的奖状，金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路过回民街时，烤肉摊的浓烟呛得她眼眶发酸。她想起去年除夕，周敏用半个月工资买了羊肉泡馍，女儿把糖蒜摆成笑脸的模样。而现在，民办初中西华学校、明德中学和西梅子弟寄宿学校等民校的缴费通知正躺在抽屉里，像张烫金的判决书。

庄之蝶的书房亮着台灯，窗棂在宣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听着唐宛儿的啜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废都》的扉页。那些铅字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蚂蚁，啃噬着他早已结痂的文人傲骨。书架最顶层蒙尘的相框里，二十岁的他正在西安师大礼堂朗诵《致橡树》，台下眼睛亮晶晶的女生们如今都成了私立学校的股东。

"西京一中的老校长上周脑溢血走了。"庄之蝶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香灰，"追悼会上，西h中学，西c中学、西d中学、西京g中学和西京中学都没有人过来，西京雁实中学校长黎祥化来了，他此过来不为别的，只为示弱而来，因为他收到风声，他不久将进去了，但是来了十七个民办校长，明德学校，西华学校，西门子弟学校一个不漏，花圈上的挽联写着'桃李满天下'。"他说这话时，窗外的泡桐树正扑簌簌往下掉紫花，那些喇叭状的花朵跌进积水里，像溺毙的蝴蝶。

唐宛儿没听懂这话里的机锋。她只看见作家书桌上的歙砚泛着冷光，砚池里半干的墨汁凝成龟裂的河床。墙上挂着的"铁肩担道义"横幅已经褪色，某处虫蛀的破洞正巧在"道"字中间，像被子弹击穿的靶心。

子夜时分，周敏的埙声突然断了。酒瓶滚下城墙，在护城河堤上撞出空洞的回响。有夜钓的人抬头张望，只见城垛缺口处垂着半截灰扑扑的衣袖，在风里轻轻摇晃。唐宛儿接到电话时，正把女儿改小的校服铺在膝头缝补，钢针戳进指尖的瞬间，她听见遥远的夜空传来雁鸣。

庄之蝶站在文学馆的露台上，望着城墙方向明明灭灭的警灯。他想起《废都》里那个吞金自尽的诗人，原以为写的是他人命运，此刻却惊觉墨迹未干的稿纸上洇开的，分明是自己的血。晨雾漫起时，清洁工开始清扫满地泡桐花，那些紫色的尸体被堆在墙角，渐渐腐烂成昨夜的月光。

 

[青春不羁之花样年华]

《废都》，93年在西安花了27元购买两天一夜看完的一本小说，当时西安公务员才一百多工资，《废都》都卖到脱销，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最记忆犹新的是此次省略口口口口口多少个字，书本描述X让人热血沸腾，比金瓶梅更露骨，九十年代《废都》是全国最开放的一本名著。里面内容影射西安当时一个市长，市长后来把作者贾平凹告了，不过贾平凹赢了官司，在西安住了3年，一直关注此事，后来又买了作者的一本《浮躁》，再后来出个贾浅浅，个人认为江时代是建国以来言论自由最开放的时代。